医生被抓，律师被杀
───勿让开胸验肺事件重演，勿让律师为冤假错案埋单
尘肺，是一种严重的职业病。患上此病的人，被称作“上半辈子用命来换钱，下半辈子用钱来换命”。如果，尘肺患者不能被鉴定为职业病，就无法得到相应的医疗保障，只能在绝望中“等死”。因此，劳动者能否被鉴定上尘肺病，除了考验医学技术外，更在考验医生的良心。
为说明问题，笔者先向大家介绍一起八年前的案例。
当事人叫张海超，河南省新密市人，于2004年06月在郑州振东耐磨材料有限公司上班，先后从事过杂工、破碎、开压力机等有害工种。工作3年后，张海超被多家医院诊断为尘肺病，但企业拒绝提供相关鉴定资料。在张海超向上级主管部门多次投诉后，他的职业病鉴定申请被受理。然而，郑州职业病防治所却为其作出了"肺结核"的诊断。
为寻求真相，这位28岁的年轻人只好跑到郑大一附院，不顾医生劝阻，铁心"开胸验肺"，以此悲壮之举揭穿谎言。其实，在张海超"开胸验肺"前，郑大一附院的医生就对他坦承，凭胸片，肉眼可以看出是尘肺病。
这就是著名的"开胸验肺"事件。
有人说，在互联网上，关注就是一种力量。无数网民的关注，会形成一股强大的舆论压力，促使相关部门积极作为，甚至可以推动事件的反转。
近日，贵州航天医院三名从事尘肺病诊断的医生，因“失职罪”被公安机关羁押，引起舆论哗然。
被羁押的三名医生分别叫张晓波、黄亨平和董有睿，都是贵州航天医院职业病尘肺诊断专家组成员。去年年底，当地警方认定他们对尘肺病诊断的差错率达92%，造成3000万元社保基金流失，以涉嫌“国有事业单位人员失职罪”予以羁押。
据黄亨平妻子舒女士介绍：案件起因是2016年上半年，有企业举报贵州航天医院尘肺病诊断医生将“非尘肺病”诊断为“尘肺病”，内外勾结，套取国家社保基金。同年08月，公安机关以涉嫌诈骗国家社保基金犯罪为由对黄亨平立案侦查。次年11月，黄亨平罪名变更为国有事业单位人员失职罪，连同该医院尘肺病诊断小组参与诊断的另两位医生张晓波、董有睿被公安机关采取强制措施。
在舆论关注后，涉案三名医生于2018年06月23日凌晨被取保候审。据张晓波妻子说：“今天凌晨三点多才接出来，现在他在家里休息，精神状态很不好，想一会儿哭一会儿”。
这是全国首例医生“失职罪”刑事案件。目前，案件处于审查起诉阶段。
无独有偶，2018年06月22日，湖南衡阳律师金钟在办公室被杀身亡。目前，公安机关已介入调查，凶手还未抓到。
本文将两次热点事件放在一起，本想从医生与律师的职业使命、工作特点出发，讨论职业群体司法保护机制问题。但考虑到，律师被杀原因尚未公布，有关此案的看法，暂不便发表。不过，律师绝非冤假错案的缔造者，这一点应当能够取得舆论共识。
下面，笔者只就医生被抓事件所造成的影响，表达几点意见：
首先，刑罚应具有谦抑精神，以刑事手段处理医生的“错诊”明显不当。
其次，医生是基于技术规范，并受限于诊治手段、临床经验、医学常识以及患者主观陈述，对疾病综合分析后作出判断。除非医生具有严重过错，否则，对于一般性失误，不应当采用刑事处罚措施。
再次，诊疗问题应当在医学共同体内部解决，骤然把尘肺病的鉴定纠纷定性为刑事犯罪，逼迫医生“从严”掌握尘肺病的鉴定标准，无疑是用司法力量扭曲医学诊断标准，这是对科学乃至尘肺病患者双重的羞辱和伤害。
最后，人性化作为一种新的司法理念，是现代法治文明的体现。无论尘肺病诊断是否错误，医生未收取病患财物，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当患者有临床症状、需要采取医疗措施干预的情况下，医生站在患者角度，减少其经济负担，这是医德高尚的表现。
笔者坚持认为，法律要有温度，执法者要有人性。就本案而言，医学诊治、鉴定标准尚有不足，需要逐步完善，但司法者故意出入人罪，必将产生冤假错案和影响医学事业的发展！
（文章作者：郑吉文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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