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天渐渐凉了,早上起来开始有一丝凉意。好久没有下雨,风刮在身上干冷。
搬家已经快一个月,还是没能适应关外的生活。下班,回家,关上门,感觉和整个世界隔离。
到处都在修,轰轰的机器声,残破不堪的街道,飞扬的尘土,来来往往的人。
一回到家,门窗紧闭,隔绝了灰尘、吵闹,也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走不进我,我也走不进外面的世界。
一切的人和事都远了,同事、朋友,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中间隔着一道屏障,只有上班时,挤满了人的地铁打破那道屏障后我才进入他们的世界。
而下了班,我又缩回到我的世界,一个充满灰尘、干燥、吵闹的世界。
房间是新的,房间里的家具是新的,走道是新的,周围的邻居是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后,一切又开始变得乏味。乏味之后便是疏离感,是不安,是刚长大的小狼被赶出窝,去另一处开辟新的领地的局促。
我不知道在这个新的领地住多久才会重新有家的感觉,也许很快,也许再也不会有。
朋友给新家买了几盆盆栽,想给这单调的房间添加一点绿意,一株绿萝,一株秸秆,另外一株不知什么名字的小植物。
浇了水,打开窗,把它们放在窗台,期待它们长大变绿,在这里安家。几天没管,当我再次看的时候,当初鲜绿的叶子已经布满灰尘,像多年旅行在外的老人风尘仆仆归来,垂头丧气,带有一丝暮意。
这差劲的空气真是太可恶!我不知道每天有多少灰尘经过鼻孔进入我的气管,再到肺里,再融进我的血管里。每天早上醒来都是极度的干渴,像是在沙漠里跋涉多日,内心充满对水的渴望。
可是除了忍耐,我又能做什么呢?
难道我可以对窗外的机器说,吵死了,别挖了?难道我可以对政府说,能不能为百姓想想,多种些树?我不能,即使能,也没人听我的,机器不会,因为它不懂人语;操纵它的工人也不会,因为他也是受人指使;政府更不会,因为他不会考虑一个小老百姓的心声。
城市的发展才是大事,个人的幸福又值得了什么呢?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快乐着,有人痛苦着,世界并不会因为这小部分人的痛苦而痛苦,它依然按着大多数人的轨迹向前走着。
所以,除了忍耐,我还能做什么呢?
今早挤车,竟意外的抢到了座位,从固戍始发的地铁。因为排在前面,一上车便抢到了一个座位,我把身子迅速的往旁边挤,推着旁边的男生,硬是给朋友挪出来一个座位。朋友坐下后我俩都笑了,为刚才抢座位的霸劲。要是以前,我是做不出这样的事的。
可现在我却做得自然而娴熟,好像做过很多次。一个多小时人挤人的车程练就了我敏捷的身手和自私的面具。
车按照它的轨迹往前驶着,每到一个站,有人上有人下,所以上上下下车终究是满的。
车到了一站,突然听到两个人吵了起来,大概是一人挤了另一个人,被挤的人骂了挤她的人,于是两人便骂了起来。被骂的人觉得委屈,因为她也是被挤的,因了别人的挤她才能上车;被挤的人也觉得委屈,自己无辜被挤还不能骂了,于是矛盾就出现。
其实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只是在不同的时段,发生在不同的人之间。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遇得多了,也就淡定了。你挤了我,我挤了她,大家都这么挤来挤去,也就平衡了。
果然吵了两句也就平息了,车照样往前跑着。门口的人变换着,里面的人却不变,他们和我一样是从关外去关内上班的。脸色疲惫,眼神木纳,低着头,盯着手机,机械的站着。
他们忍耐着,靠手机里网络世界别人的生活打发着时间。目的地一到,便蜂拥而出,从一个集装箱进入另一个集装箱。这是这个城市里很多人的生活,最终也变成了我的生活。
这样想着突然从心底升出一丝悲伤,有种被生活侵扎的悲凉。我害怕融入大众,被芸芸众生淹没,像一颗名不经传的小草,生长、枯萎、死亡,无人问津,平凡的来,平凡的去。
但谁又不是平凡的来,平凡的去?死亡是人类的归宿,就像无法选择出生一样,人类也避免不了死亡的命运,无论是平民还是君王。
这么想着仿佛又释怀了,人啊,总是习惯自我安慰,给自己一个谎言。而就是这样的谎言,让我们心安理得的活着。
不知不觉车已到站,从地铁站出来,外面风依旧。呵,真是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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