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的最后一天,一起床我便出了门。母亲问我去哪里?我没有回复,从厨房找到一把生锈的小锄头,径直往通向后山的羊肠小道走去。半个钟头后回来,手里多了一株枇杷树幼苗。
“妈,我想种树。你说种在“长坡头”竹子林的地里,还是种在“树湾”的地上。”我问。“种在‘段上’就好。”母亲想了想,回答说。
那块地,祖祖辈辈属于水田,几年前村村通扩建,征收大半,剩另一半和一块斜坡,守望着古老沧桑的岁月。母亲和我昨晚在河边漫步聊起,建议我兄弟两人共同修筑小屋以供老后生活。坡前临河,清澈的河静静流淌。
母亲洗干净了手,和我绕过了人家的屋檐,向地里走去。我下了斜坡挖坑、锄草,左挖右挖,前锄后锄,母亲看了一会儿,倒嫌弃起来,拿了邻居家的大锄头,叫我上来,自个儿下去。小小的窄窄的陡峭斜坡,替母亲捏一把汗,用手想拉她,母亲不让,自己麻利下去了,稳稳站住了脚。母亲花白的头发在清晨的阳光中闪闪发光。
树坑共半尺深,约一尺大小周长。母亲把树小心翼翼地种正,填土,堆土,又到自个家的地里摘了四根杉山树刺,东南西北围绕一圈。母亲说,前年种了一棵枣树,邻居打猪草,把枣树给割了。我说苗儿太小,不做记号,人家不知晓。母亲说,是啊,不能怪人家。所以这次要用杉山树围起来,提一个醒儿。
枇杷树苗是我在后山的山坡上偶然发现了,像四海为家的蒲公英一样,偶然来到这个世界上。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在那里的,谁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苗儿小小的,迎着阳光却营养不良,叶子颇显枯黄的,倒像秋天出生的一个孩子。
“妈,枇杷树能活吗,这儿环境又不好?”种完后我疑惑地问道。“山坡上阳光旺,缺水,没人照顾,它却只是黄了叶子。”母亲说。
记得该题是春天里,母亲带我去地里,我看到了大风大雨中,压倒压弯的的颗颗小树,横七竖八地落在山坡上、在野地里,同时,我也看到了风雨过后一次次在艰难困苦中逆流而上的株株大树。我相信母亲说的话,我也懂母亲未说完的话。母亲和我望着村前静静流淌的小河,好久好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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