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载灯都 （ 中 ）

                灯都系列故事     

图片来源于中国摄影网

俞㓋敏与老婆不是结发夫妻，来灯都前，彼时的他在家乡Y城经营一家灯饰店。记得第一次到他的灯饰店做客，来了顾客，把她误认为老板娘，她将错就错扮起了老板娘角色，直到生意成交，他们相视一笑，自此认定了对方。

两年后，女人夫唱妇随到了中山古镇。到古镇打拼的第一年，运气爆棚，做欧式灯的他们赚大发了，摇身一变开上了宝马车。第二年，俞洪敏雄心勃勃加大了投入，岂料形势急转直下，赔了个精光。

他一咬牙，把宝马车卖了，与朋友合伙从头再来。几年的时间东山再起。朋友的突然背叛，转眼间又把俞洪敏打回原形。

老婆的突然出走，又突然回归，不声不响带回了四十万元巨款， 一下子解决了俞洪敏当前的难题，喜忧参半的同时，俞洪敏的内心疑窦重重。

他追问老婆巨款的来源，老婆不做解答，只是告诉他来路合法正当，干干净净，叫他赶紧投入生产，别误了外商出货。

俞洪敏半信半疑加快了生产进度，私下里却是隐密地展开了调查。有种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俞洪敏的老婆今年三十七岁，在老公眼里漂亮无比，在旁人眼里，也是属于淑女的一类。美丽，苗条，知性，优雅，说话做事温温柔柔的，结合的八年间，夫妻俩很少红脸。

俞洪敏私下了解的结果是：前些天老婆的失踪没有回过老家，也没有回娘家，更没向任何亲友开口借钱，她的去向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老婆跟随她来古镇前，一直从事执业药师工作，来古镇后，同样应聘到一家药店上班。收入不高也不低，但想一个人攒下四十万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也不排除没有可能。

所有原材料进仓后，生产工序仅余最后的装配环节了，一周时间已是绰绰有余。当天晚上，俞洪敏买了几尾活奔乱跳的胖头鱼，回到家，按下内心的疑问，给老婆美美地做了一顿鱼头大餐。

夜里，俞洪敏一连要了几次。

女人开始下意识地抵触着男人的进入，后来顺从了男人的意思。当她赤身贴在男人的怀里时，眼泪淌在了男人的脸上。

此际，女人斩钉截铁地动了逃离的决心，俞洪敏浑然不觉。

外商的订货很快准备妥当了，过了交货期不见动静，俞洪敏三天两头催促代理报关的外贸公司提货，外贸公司回答等外商货款一到账，立马出货。一连两个星期过去后，俞洪敏开始慌乱了。

老婆不吵不闹，给着俞洪敏各种冷面孔。夜里，俞洪敏试图通过要她的方式稀释内心的烦乱，她各种抗拒。男人急得长吁短叹。

交货期逾期一月有余后，俞洪敏的神经接近了崩溃。他疯了一般四下打听，终于打探到了一些确切消息，这批叙利亚的订单，因叙国局势不稳，部分地区打起了内战，一时难以平息，换句话说，外商一时半会提不了货了。

得知具体消息的晚上，俞洪敏一夜宿醉。早起，一头黑发变白发了。

老婆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讶，俞洪敏心下明白：半路夫妻缘分到头了。

俞洪敏精心准备了一顿鱼头大餐，与老婆相对无言，吃完了这顿食之无味的晚餐。

晚上拥过她，她出奇地平静，没有抗拒，亦无迎合，木偶般地由他摆弄，完了，她发觉她和他都是泪流满面。

男人给女人手写了一张四十万元的借据，言明一旦出货收款，第一时间偿还她。女人撕了。男人坚持重写了一张，塞进女人收拾的行李中。

重载灯都 （ 中 ）

从老家的婚姻登记中心出来，冬日的阳光病恹恹地照在额头。行道树上的树叶稀稀落落的，涂满了冬日的萧瑟。

俞洪敏走在前面，女人跟在后面，走进了Y城的商贸城。她奇怪自己为什么跟在她后面，像个傻傻的跟班，他走到哪，她跟到哪。事实上，他们已是天涯陌路人了。一个小时前，他们解除了婚姻关系。

俞洪敏默默地挑选了一款书包，小学生背的。再挑选了一套童装，一并交给了她。她明白了他的举动。儿子是和前夫一起生的，离婚时要在了身边。Y城一起生活的几年间，儿子很巴他，叫他亲爸做爸爸，叫他老爸，以此来区别。他叫小家伙小鬼，视如己出。

走到街道转角处，他站定，他也站定，双方组织不到合适的语言来道别。

俞洪敏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打开通话界面，翻找了一番，随后垂头丧气放下了手机。

这个动作自得知叙利亚动乱消息后，成了俞洪敏每天的习惯性反应。外贸公司的号码早已烂熟于心，他储存为“救命大神”，大神死气沉沉地躺在通话记录里酣睡，对望眼欲穿的他不理不睬，最早的来电已经是近两个月前的事了。

她知道，他已经弹尽粮绝了。

他把电话设置成了拒接状态，除了外贸公司唯一号码外，他俨然成了失联人。

她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不到最后一刻他还在乞盼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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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城是座宜居城市，这个城市紧邻长江，长江的肥鱼肉肥味道鲜美，做鱼头大餐乃Y城一绝。

街边有小贩肩挑鱼筐叫买鱼头，男人见是难得一见的肥鱼鱼头，叫住鱼贩，蹲下身挑选。

长江胖鱼头，放葱放姜丝，加剁椒加醋加其他调料，汤美脑汁更美，用嘴吸鱼脑，是廖丹的最爱。

还在Y城经商的时候，俞洪敏经常买回鱼头，上灶清水炖好，佐料一古脑准备妥当摆放在桌边，就开始叫老婆：吃脑补脑，快来，快来补猪脑。

老公不吃，在一边看着，说自小就不喜欢吃鱼头，不敢粘那鱼脑里白白的东西，恶心。老婆调笑老公，坚持要他吸一口，他逃荒似地躲开。她便不再叫他了，和儿子美美的享受鱼头大餐。他在一边美美地看着，有如自己享用。

N年前的一次体检中，女人的脑子里检查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良性肿瘤，多年来一直靠服用进口药物进行控制。刚认识的时候告诉俞洪敏她有脑瘤，将来会怎样很难预料。男人说不怕，你命长着呢。次日，男人私自做主给女人买回了一份高额医疗保险。往后的日子里，开始习惯性地往家里提鱼头。他说吃脑补脑，多吃对身体有好处。她听任了男人的安排，时间长了，爱上了鱼头大餐。

身份已经蜕变的男人挑好了鱼头，一共四个，分了女人两个，他自己提了两个。

女人接在手上，感觉网袋沉甸甸的。女人定定地看了男人一眼，忽然抱住男人，狠狠地咬了一口肩膀，转头抽泣着朝街对面跑去。

斑马线上，女人手里的塑料袋兜底破裂，两个胖鱼头骨碌碌地滚落到街面上，她趋前几步，望着地上的鱼头，一时手足无措。

十字街口，一辆右转的出租车不及减速一路飞窜过来，俞洪敏目睹一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去，撞开了女人，自己则被车头撞飞数米，扑通一声趴倒在路面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