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明（2）
从李开明的个头来看，不能不让人相信他是东北人，往低里说，他至少也有一米八，并且不瘦，看上去很结实。他的眉眼长得很大气，有点像关云长 1 ，只是脸没有那么红，也没有留胡子。五十开外的人了，说起话来仍然是气宇轩昂，甚至大声武气的，而且有些倔驴脾气。
冬天，我们这里百姓通常带的是棉帽，他就要带个皮帽，狐狸皮的，长长的毛，黄里透金的颜色，就算不把两边的帽耳朵放下来，看上去也十分暖和。
我们穿布褂子棉袄，他就穿着毛皮大衣或背心，黑灰色的，像是熊皮。脖子里有时围着貂皮围脖，有时不围，完全看天气。
我小时候，奶奶带我去过他们家，因为打麻将，所以我见过李开明在家里穿的是黑色的土布鞋，但在外面看到他的时候，总觉得他是穿着黑皮靴，很像电影里日本人的翻译或保长穿的那种皮靴。不过我觉得他的皮靴更好。为什么更好我说不清楚，也许是更厚，更亮？
尽管他自己并不是出生在东北，但他却将东北老家的穿着及生活习俗保持得十分完整，这应该也是他祖上的传承，他父母的训教。
正因为这样，因为李开明穿的靴子跟日本鬼子军官的靴子很相像， 加上他家的房子那么大，当时我小，我总觉得害怕。我奶奶后来还想带我去，我坚决不去了。奶奶问我为什么，我说不知道，就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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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其他地主一样妻妾成群，李开明只有两个老婆，没有妾。
一个大老婆，五十来岁，原配，有文化，原来是灵丘县城里一个大家的女儿；一个小老婆，刚三十岁，但已经嫁给他十来年了，是太原煤周家的女儿，也有文化。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没听人说过，但是都说是因为门当户对，而且是父母包办的，估计也是有媒婆牵线的。
这可能没错，因为那年代时兴这个，婚姻的事情自己做不了主。就像我一样，我爹非要把我卖给黑屁股做儿媳，我寻死觅活的有什么办法？
据说李开明的两个女人相处很是和谐，从来没人见她们吵过嘴闹过架，尽管年龄差着一辈，像母女。
说因为李开明本身也从不因为娶了小老婆就怠慢了大老婆，他对她们就像对待一个人一样，很懂得怎样去端平两碗水。
两个女人又因为都有文化，所以一来懂得如何接人待物，二来还有共同语言，经常在一起切磋文化上的技艺，弄点诗词歌赋什么的。
我还听说，李开明拿到毛主席的《论持久战》以后，还让她们读呢，说这书谁都得读，蒋介石 2 也得读！
两个女人也爱打麻将，我奶奶也跟他们一起玩过，只是后来年纪太大了，出不了门了，再加上我们家变得什么都没有了，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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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 关云长（160 – 220），名关羽，字云长，山西运城人，东汉末年名将。《三国演义》中人物，与刘备和张飞为结缘三兄弟。
2．蒋介石（1887 – 1975），名中正，字介石，浙江奉化人，中国近代著名政治人物及军事家。曾任第二次世界大战同盟国中国战区最高统帅，中华民国总统等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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