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皎洁

20240120

在许倬云先生的新作《经纬华夏》中，夹了两个东西：一为薄薄的小册子，黑色封面，上面写着：经纬华夏.别册，是许先生口述、冯俊文整理的“我为什么要写《经纬华夏》”，封底竖排着四句话——“人无同面 面面峥嵘  人合一心 心心皎洁“；一为一片楷纸，有点像书签，但是纸并不是卡纸，且上端没有系一段流苏或窄的缎带，所以，大概就是许先生想郑重地送给读者像座右铭一样的赠言。纸的正面竖排四字云“堂堂正正”，下面是一条套红的腾飞之龙。背面仍然是竖版的小字，写着这样一句话：学问是培育、训练你生活的品质。学问不许作假，所以你生活中不能说谎；学问是只要有别人说的比你对，你就得放弃自己接受别人，所以你生活中要真诚、宽容。这些学问的原则亦是做人的原则。天可翻地可覆，这些原则永远都存在。对事如此，对人亦如此，所以书要读到性格里面去。

这两件小物，将我深深打动。

许先生是1930年生人，比我的父亲年长六岁，是我的父辈。最初被他打动，是他在十三邀访谈中，谈起抗战时，他和国人逃难时的情景。他说，满路的人奔走，往内陆走，没有人欺负人，挤着上车，挤着上船，都是先把老弱妇女往上推，自己留在后面。多少老年人，在大路上奔走，走不动了，跟孩子说你们走，走。

说到这时，先生声音哽咽，许夫人上来给他擦眼泪，说：一说起打仗的时候，就哭得稀里哗啦。

许先生调整一下情绪，说：所以我知道，中国不会忘，中国不可能亡。

许倬云先生生来就是残疾，但他与夫人儿孙满堂。读他的文字，我常常叹服他的语言之美，他的情怀，更让我深深被打动。许先生并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但我在内心里，把他当作我的恩师，当然，我现在并不够格做他的学生，但我会用余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