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生沉浮,我们站在命运的渡口,回望走过的每一段路,会是怎样的心境?
《命运》是蔡崇达的长篇小说。故事从老年阿太开始等待死亡的来临说起,九十九岁的主人公阿太回顾了她的一生,亦是回顾了她的命运多舛,回顾了她自己经历的长达一个世纪的沧海桑田。
人的一生会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但怎么死阿太觉得似乎冥冥中都有定数。按照当地的习俗,老人死前要移动到屋子正厅,死在正厅才是正常的死,才是有面子的死。一个人的死都受某些风俗束缚,让人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这样不光活着累,连死都累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阿太把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送走,自己还活着;别人都到另一个世界聚会,而自己却显得孤零零的。可能这时候人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孤单吧!人的一生,总会经历你愿意的,也会经历你不愿意经历的。不管是一帆风顺,还是坎坷不平,你都得直面人生。
想起先生的外婆,也活到了98岁高龄。她是一个心胸宽广,坚强豁达的老太太。中年时与外爷离婚,含辛茹苦把几个孩子拉扯成人,当舅舅和姨妈们都工作了,她也过上了幸福的老年生活。不管是遇到地震,还是后来的舅舅和二姨妈去世,她都扛了下来。我们怕她接受不了,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舅舅去世的消息,可没多久她自己却说,她都知道了,舅舅已经走了。后来听那些和她一起的老太太说,原来舅舅住院期间,外婆经常偷偷去医院看看,又默默地走开......可能我们忙着料理舅舅的后事时,外婆又去了医院,却没有见到舅舅,可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原本担心她接受不了的事实,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一切都在不经意间慢慢淡去。
外婆的记忆似乎也在慢慢淡去。后来,她记不得她的女儿、女婿、孙儿、孙女,但她总记得我。每次去看她,她都高兴得像个孩子,不停地叫我的小名,还说:“我认得到你,你是......”。先生还开玩笑说,您就记得她,连您外孙儿都不理了。记得最后一次去看她,外婆已经在床上躺了几天没起来,也没有怎么吃东西。我拉着她的手说:“外婆,您看您不吃东西,手都瘦了,都没有肉肉了......”。第二天姨妈还打趣我说:“你都给外婆说了什么呀?她今天精神挺好,还起来吃饭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她说她得回老家去了。于是,姨妈和她一起回去见了她想见的人,最后一次看了看她热爱的这片土地,在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中,走完了她的一生。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许学会“忘”,亦是一种福气所在。
阿太说:“相信人有灵魂很重要,你的一生心里才有着落”。知道怎么死才知道怎么活。所以她并不避讳死亡,而是到了一定年龄后对死亡充满期待。等待死亡的过程是漫长的,老觉得它怎么该来还不来?
人在死亡之前,记忆真的会被唤醒吗?会看到命运的河流一直在流动?很多人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以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就是我们经常所说的听到老人说迷糊话?有的会说他们死去的爸爸妈妈在等他们,在和他们说话;整天嘀嘀咕咕,一会儿说这个角落有人,一会儿说那个角落有人,自顾自的和这些人摆起龙门阵。
来自阿太的回忆:12岁那年阿太和母亲去庙里烧香,令她印象深刻,一座有一座庙,才觉得庙真多。庙多是因为人间需要解决的问题多,一个神明不够,解决不了那么多问题。
阿太的母亲在无忧无虑的年龄,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在父亲的催促下,选择了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成婚;然而在生下阿太和妹妹后阿太的父亲却突然消失了,无影无踪,无处可寻。至此,阿太便没有了父亲。
神婆说阿太无儿无女无孙,后来却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娶了阿太。阿太的母亲在阿太成婚当天与大海做了伴,神婆成了阿太心中的定海神针。原本没有儿女的阿太,在时代的裹挟中阴差阳错,最终神明给阿太送来了北来、百花、西来;北来是北边来的,西来是西边来的,百花是东南边的,所以阿太就是东南西北的阿母了。命运让她饱受没有孩子的痛苦,命运又让她有了来自东南西北的孩子。为了孩子,她一次次与命运挑战。
诗人阿多尼斯曾说:“生活让我遍体鳞伤,我却在伤口长出翅膀。”人的一生总要经历一层层浪,这一层浪花翻过去了,那一层浪花又翻过来,一个浪接着一个浪,还把你不断地往前推。
人活着不能生,不能死,不知道怎么往前,也没有办法再回到过去,有时就这么不知所措。但一个人的命运,终将掌握在自己手里。一个人一辈子的故事,要在葬礼上才能听见;每一个人活着的故事,在他愿意讲的地方就能听见。倾诉是一种有效的释放情绪的方式。
人这一辈子,就是个过程。没有永久的生命,也没有不老的青春,每个人最终的结局都是死亡,一百年以后,没你也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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