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度

好几年前，爸爸自己开餐饮店。他告诉我，像炒饭、炒米粉这些一份一份的，该怎么把握应该放多少量？——要让客人吃到最开心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便会有下一次再来吃的欲望。如果为了满足客人，让他吃饱，吃到撑，吃到胀，再好吃的食物他也要等过一段时间才敢来吃了。顿时觉得我爸好有智慧。

有一年，过完春节上班的第一天，和公司同事到仙岳山土地公庙拜拜，徒步上山下山，让大家都疲惫不堪饥肠辘辘，赶紧去吃午饭。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一道菜，是蒜泥白肉，一片片肉码得整整齐齐地躺在白盘子上。旋转玻璃慢慢转动着，每人都举着筷子眼巴巴地看着盘子等它转到自己面前。现在想一想，似乎有种神圣的感觉……18个人，一人一筷子夹走一片肉。盘子转完一圈回到起点，只剩下一滩红得诱人的油。就这样结束了，不给我们第二筷子的机会。然后我们又眼巴巴等下一道菜上来，又是风卷残云吃光。后面上来的菜就没有被吃得盘底朝天的好命了，即使是招牌菜泡椒田鸡也落得剩下半盆的下场。你应该可以猜到，我现在最怀念的还是那道蒜泥白肉。

花未全开月未圆，据说是禅宗推荐的最好的境界。欲望也是如此，让欲望始终停留在将满未满的时刻，便会永远充满了期望。而口腹之欲是所有欲望中最容易满足的，因此更要小心把持，别让“脱闸”的口水毁了一款美食。所以我想，如果能够我自己独自烹饪、独自用餐，我就只给自己准备一小盘精致的食物，过有节制的小而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