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些小雨,我不想用伞,如果我用伞的话,伞就会变得湿漉漉的,直到雨停了,伞都还没有边干。
不想麻烦一切,一切都不想麻烦。
我在小雨中穿过花坛,拐了个弯之后来到教室,甩甩头发,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后,窗外雨都停了。
城市的灯光把不远处的天空映出淡淡的紫色,就像用彩铅浓厚地抹在纸上,然后用水晕开的那种轻盈的紫色。
只是,漫无边际的紫色铺满我视野所及的天空,这种城市渲染出来的朦胧绝望压在心里,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曾经认真思考过自己的未来,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所有点点滴滴让我有存在理由的东西一点点化成灰,父母终于老去,亲人各奔东西。
我,还是这样的一个我,终于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
人是在束缚里成就自己的。
外界的所有存在都会在你的身上系一根丝线,哪里的拉扯力量大些,你就会朝着哪里走过去。
有时候是欲望,无处不在是死亡。
我所能够决定的,只有闭上眼睛,任由时间涂抹。
我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想要的自由,在哪无边无际的空无里一个人孑孓迁徙,我知道哪里都一样,但我闭着眼睛,就哪里都不一样了。
孤独吗?那高高的大厦下面的孩子一直在等待大厦崩塌,他好爬上残垣断壁上去眺望,里面的世界。
我就在这样的等待中随意的浪费自己的年华,如果有些空闲,我就在白天死去,在深夜活过来。
夜晚那种令人迷醉的气息,暧昧的气息,就像睁着眼睛做梦,不那么真实,也就不那么痛苦,飘飘渺渺一觉起来全然忘掉。
可很多时候,我直接睡到另一个深夜。
不止是我,就连那倔强耸立在风中的紫衫树也懒得垂下青葱的枝条,反正只有一种结果。
有的东西从诞生哪一刻,就只有一个目的——死亡。
三十年后,大雨滂沱我还是懒得用伞。也许我没有机会去经历那场大雨了。
我的人生只有两种颜色。
白色,黑色,红色不是我的。红色红色红色……像血液一样在逃窜。
热烈的,奔放的,关于未来,关于理想,关于一切美好的红色,像血液一样在我身体里逃窜。
它们还没有发现真相,这个人的精神早已经像老去的大象,孤独的去往自己的坟墓。
等到枯萎的国度终于无法容纳新鲜的血液的时候,必将吹弹可破,从她开始的地方开始粉碎。
等我发现墙里墙外都是一样的时候。人们终于把大厦修建完成,紧接着就把它摧毁。
就像摧毁年轻时候的梦想一样轻而易举。
一直在这样的修建与摧毁中反复,三十年以后,人们终于老了,把手中的石块交到自己孩子的手中,语重心长的说:
“不要停止修建大厦,如此反复三十年。大厦就会长存灭。”
只有我知道,大厦里和大厦外面都一样。
反正下雨的时候,我不用伞,自然也不用大厦庇护。
他们在风雨里生活三十年,终于有个地方遮蔽风雨。
我在风雨里行走三十年,看着许多他们死在了大厦落成之前。
无论选择了怎样的人生,红色与黑白都不可能调成绚烂多彩的模样。
窗外雨逐渐下得大了,我突然后悔没有带一把伞了。
三十年后,雨水腐烂我的皮肤,我看见,那些原本应该鲜红的血液,已经变成了黑色,纠缠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了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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