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离世一个星期,走的意外匆忙,留给亲人的却是无尽的哀思。陪着妈妈睡不着的晚上,一个劲儿念叨叨他小时候那些顽劣事迹,七十多数的老太太如数家珍,这些记忆里无足轻重的小事,此时变成珍贵典藏。
小时弟弟顽劣,精力旺盛,做妖不断,闯祸无数,是这个安定家里最不安定的分子。家庭大部分鸡飞狗跳的情节,都围绕他来展开。上学被叫家长成为家常便饭,妈妈为此头疼不己。哪怕妈妈一直有女强人般的坚韧,在教育路上与弟弟的碰撞,也常会败下阵来。总记得一个夏天的中午,妈妈坐在姥姥的厨房门口,和姥姥说起为弟弟捣蛋煞费苦心的煎熬,一向坚强的她居然泪流满面的样子。
爬上树掏鸟蛋,臭水沟摸蝌蚪,弹弓打鸟,也顺带会打破谁家的玻璃,夏天的中午是大人们的睡觉时间,却是他无拘无束的玩乐时间。放学回家,书包常被他塞进下水道,也会偶尔成为翻墙而过的那道弧线,直到夜幕低垂的不见人影,门口的巷子就会响起妈妈悠长的呼唤。
青春期的叛逆,在不安分他身上,更是成为一触即爆的雷区。严母慈父组合的爹妈为此争执不断,妈妈疾言厉色,总抱怨爸爸对我们宽松宠溺,爸爸总烦妈妈对我们过于严历,不能循循善诱。一次因为原则性的错误,爸爸第一次出手重重的打了弟弟,有好几天,弟弟没有回家。妈妈焦急的血压升高,爸爸牙疼的几乎吃不下饭,每天到路口张望。好在几天之后终于找回了弟弟。自此,爹妈再没打过他。
和我的战争,好象从出生就开始,他用什么都比我用的快,直到十几岁才模糊意识到他的这种行为叫侵占资源。记得弟弟有次咬嘴,说要不是因为我,他就是独生子,我想了想,这好象该是我的台词,一个分不清先来后到的家伙。衣服一年就破,我的却可以完好无损的好几年,导致每年弟弟的置办新衣服机会都比我多,学习用品也不例外,心里的不平衡慢慢滋长。再加上一个急,一个慢的性格,互不上眼,争端不断,妈妈每天都要当几次灭火队员,有时烦了也便随我们去。无非是今天你撕了我的作业,明天我推了你一把之类。在水火不容的打闹中,却也培养了我们战斗友情。在我和家里斗争绝食的日子,弟弟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要走零钱给我买面包充饥。在幼稚的时光里就这样打打闹闹的陪着彼此长大。
可是这所有的共同记忆,却成为我们的凭吊,而你在下一世里己将它清零。本来还一直想保存这些黑料,等着老了和你闲话当年,却不想你的提前离场,让这些故事草草收尾。那时玩笑说要帮你写一部自传,你来口授,我执笔。却不想那时的玩笑,成为如今要凭记忆早早兑现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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