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连载短篇小说）

00 晚上

一个白色的有些瘪的枕头飞了过来，正中男人的怀里，男人熟练的将枕头抱住，“这么臭！”说着眉毛鼻子都跟着扭曲了起来，“该洗洗了。”

“刘振明，它臭，”冷笑一身，“不就是你这身上的味道吗？”女人听着男人丝毫不生气的声音，音量更是提高了几倍。

叫刘振明的男人将枕头放在一旁的桌上，走出了卧室。房间里的女人有变本加厉地扔着东西，“刘振明，窝囊废！没用！”见刘振明并没有走回来，女人便走了出去，塑胶拖鞋在地板上发出类似巴掌声的声响。女人加重了脚的力度来延续刚刚扔东西的情绪。

刘振明在小厨房里喝着水，看见女人走了过来，头立刻偏向另一方向，留下后脑勺。

“哼！见腻我啊，想出去找别人啊。”

“赵珂语，发火发够了没有！你要是想，我现在就出去。”

果然是这样。女人又哭着扑向男人，“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女人讲声调控制在介于撒娇与撒泼之间。男人走了过来抱住女人，“谁不要你啊，我还在呢。”

听到这句话，赵珂语才抽抽嗒嗒地说，“我只是怕，怕你这次又不能晋升，我们还要何年何月才能结婚啊！再有一次机会就好了……”

“你愿嫁我就会娶你啊，乖，不哭！”刘振明开始安慰起了赵珂语。

出租屋的小窗口向外洒出了暖黄的灯光。

01 秋城

大清早，赵珂语蒙着围巾遮住脸低垂的头在车站等候和别人抢汽车。一定要挤上这辆车!赵珂语愤愤地将一个男人扒拉到一旁，手指关节的皮肤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用力还是因为天冷而泛着白。赵珂语一个大踏步上了车，但车上也全是人，拉着车把的手也时不时跟别人摩擦。赵珂语听着售票员在后门叫喊着收钱，手里面的两元钱攥得紧紧的。要是没看见我就不给了！想到这赵珂语小心翼翼地想自己隐藏在车厢之中。突然心里一个冷颤，连忙把包放在前胸抱紧，做完这个动作才放下心来。眼影涂抹的眼尾部分仔细藏着疲倦，不过早上才喷上的香水味让赵珂语安定些。站在左手边的男人用鼻子嗅着香水味道的动作着实让赵珂语厌恶，于是她努力地往旁边挪了挪。

“到了！”售票员尖厉的嗓子让一部分人动身。赵珂语也低着头想乘着待会人多涌下车。就在赵珂语快靠近车门时，售票员扯住了她的肩膀，“你还没买票呢！”靠的近的人用着幸灾乐祸的眼神瞅着赵珂语。

攥在手上有些热的纸币又交给了其他人。赵珂语到下车的时候都在懊悔自己的速度怎么这么慢。

赵珂语到公司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了。“小语，贸易大厦过两天打折我们去瞧瞧吧！”迎面走来的是较为亲密的同事--苏俐。赵珂语回到秋城后，通过同学介绍认识了苏俐，当初也是靠了苏俐的关系得到了如今的工作。

“那就去看看吧，后天我看看我有没有空。”赵珂语走到自己的办工作桌上。桌上已经有一瓶饮料，扫了一眼大家的桌子，看到每个人桌子上都有一瓶。“天呐，谁准备的？”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向苏俐。

“新来的人，你有看到她吗？我也觉得是！基本这个部门大家都有，你说她怎么拿过来呢？这么年轻就自己有车了？”苏俐在旁边摇摇头。

“那么说这次招的新人还不错啊。”赵珂语看着昨天没做完的报表，莫不经心地说着。

“不是喔！”苏俐四处瞧了瞧，“她好像是走后门的，而且啊还是门大的那种。”苏俐挤眉弄眼的比划着。

赵珂语抬头看了看坐在偏角落的位置，人倒是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这里有门道的应该也不大吧。”赵珂语没理会苏俐，“你赶紧回去做事啦！”

中午午饭的时候,赵珂语和苏俐打好饭菜坐在一起，赵珂语胡乱舀着餐盘上青黄色的白菜和成块的白饭。“小语，下午就出名单了，你不担心阿？”

下午就是能不能晋升的名单了，关系到可是工资的多少，赵珂语心里哪会不紧张呢。“我担心也没有用啊。”即便这样说着，赵珂语还是吃不下饭，就打开了手机看看会不会有刘振明传来的消息。不过手机没有任何反应，一个提示信息的小红点都没有。

下午坐在位上的赵珂语看见主任拿着名单出来，心里有些紧张。自己做了三年的工作，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误，按其他同事的记录来看，这次自己应该会升职。但是自己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还是让自己有些不安。带着金边眼镜的主任走到部门的中间，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穿着浅蓝格子衬衫的主任拿着一沓纸，“…，赵珂语,…，进来我办公室一下。”除了那个新人女孩的名字让大家惊异了一下，剩下的名字都是心知肚明的内容。

赵珂语到了办公室听着主任一个一个给念到名字的人分了新的职责和工作还包括了那个新人，讶然之间整个办公室也就只剩下自己了。

“小语啊，这次叫你进来，有些对不住你！这次没有给你升上去，你可不要灰心啊，继续努力还有机会的啊！”主任看着赵珂语，提高了最后一句话。赵珂语咽了咽口水，喉咙发着干，一口气顶在胸口让她说不出话。她假装发愣一样盯着主任的桌子，质量很好，是最近新定的桌子，上面还有着标签，赵珂语低着头的视线里也只能看着这些东西。办公室冷静了几秒，赵珂语觉得没法不讲话了，她抬着头对主任笑了笑，“那个，咳，我会努力的。”声调不自觉地降下了来，“那主任，我先出去了。”主任点点头，“好。你出去吧。”他摆摆手，示意赵珂语可以出去了。

赵珂语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办公室，看见其他同事追随自己的身影，注视的目光令她有些受不住，一个人赶忙走向了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她发现手机传来消息。终于有了消息啊!

“升了没有？”

赵柯语一点也不想回复这句话，于是就关上手机。凭什么啊，那个新人都可以升，凭什么我不可以！赵珂语一手握紧手机，手上的汗腺密集的开始出汗，能够想象出待会翻看的时候手机背面会有着小小的，亮晶晶的黏腻的汗珠。赵珂语看着镜子面前的女人。二十八岁了，洗手间中黄色射灯显得赵珂语的脸色暗黄。重新点开手机想向冲着刘振明抱怨一通，但再次看到那四个字，赵珂语就没有打电话的欲望，只是简单地回了一条信息。

“嗯，没有机会了。回去再说吧。”

连赵珂语都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在失意之后这么温情得对刘振明说过话了。

赵珂语在走出洗手间途中站了一下，眯了会眼，脑袋有些发晕。就是这样想明白了一件事。

镜子面前快二十八岁的自己了，已经快老了。可惜啊刘振明还不会。我现在只能依靠他了，只有他一个了。

赵珂语想到镜中的自己，眼影下边的眼纹已经开始蔓延了，赵珂语就忍不住打了个了冷颤。

赵珂语在走廊走着，落地窗透出阳光，赵珂语避讳地走在阴影处。

附着灰尘的窗还是可以清楚地发现路边的树木开始掉叶。枯黄的叶留在枝头禁不住秋风的吹气，零落地掉下来，像下雪花一样落在地面，只是化不开。秋城的秋天来了，萧瑟，冰凉，浮于表面的光还是欺骗不了骨子里受的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