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最远的地方,他说到,最简单的日子里,也是最幸运的,像摘下的树叶是绿色,像触碰的阳光是橙光。像停留在嘴边的最后一口蛋糕,明知是甜的,甚至是无味的,吃下去也会有悸动的感觉。
他是个寄件员,他打包过无数东西,都是些很平常的东西,一扎信,新鲜的雨,蝴蝶领带,灰色发卡,三月晨草尖的露,九月夜湖畔的风,用最好的瓶打包。再爬上笨重的礼袋,她亲切地称呼他“圣诞先生”。他从码头送走无数的船,他没有坐过船,一艘很大的船。船唯一载过的,只有他的目光。
当他准备妥当,就会有远方的鱼到来。属于他的鱼,红,粉红,紫红,殷红。他在它们耳旁低语一阵,亲手系上礼物。是了,还有三只鱼在期许,他分别为他们绑上幸运,等待,和空瓶子,那条属于他的鱼,背上空瓶子在海平面划出逝辉的白线,他不记得她的名字,亦如她不记得他的样子。他还有些祈盼,瓶在遥荡中若隐若现,他见得真切,目光在翻涌中填载着瓶,直至完全盛满,一整瓶的目光,鱼儿吃力,轻扫尾鳍,翻身窜入湖中的夕阳。
当瓢虫第一次亲吻麦苗,鱼也就回来。厚厚的书信,堆满了月光,星芒。在黑夜里不需举灯,他与孩子们分享,在每个人的脸颊贴上星。那个灰色发卡,仍然是灰色发卡。他明白,失去一位老友,如他拔起草地中一根草那般。背着瓶的鱼,是他的鱼,瓶里不再,他看到她收下所有目光,深情拥吻他的鱼,她的唇印在惊涛骇浪中未曾动容。
他,要去最远的地方,她,愿他是一艘船,未曾停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