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6月20日下午,甘肃庆阳一位19岁高三女生跳楼自杀。
几百围观群众让现场热闹非凡,许多人鼓掌、挑衅、哄笑,让女孩“快点跳”。甚至有人在朋友圈埋怨“为了等你跳下来,我在楼顶晒了一个小时的太阳了”“骚年,一跳解千愁,我年龄小,你怎么还不跳?”
救护的消防员原本已经抓住她的一只手了,然而听着楼下的嘈杂,女孩只是轻轻说了句“哥,我清醒了,谢谢你”后,便拼命挣脱了他的手,随之绝望坠下。
实在是一则令人心寒的新闻。大众就像一潭死水一般,在女孩原本丧气的时刻,将其严严实实地包围,黑暗而寒冷,所谓生机,也早在汹涌里石沉大海。
消防员的哭声撕心裂肺,我想,纵使花上这辈子,大抵总不会轻易跨过自责的坎。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楼下围观者的“狂欢”,处处洋溢着不枉“等了这么久”的庆幸和欣喜。那些为其不快点跳楼的焦急和不耐烦,那些高喊“跳啊,快跳啊”的人,此时一一化作了“值得”的虚惊一场。人性到底有多恶?罗生门的鬼也避之不及。
网上流传着太多太多记录这段跳楼过程的视频,女孩生前的不甘至少能在死后引起关注,即使她迎来的除了重视还有数不胜数的嘲讽、“喝彩”,这个社会可以吝啬到没有正义、没有同情,可笑的是,还能将生命的消逝当做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在跳楼事件背后,我们对于事件本身绝不会陌生。自杀女孩李奕奕两年前曾被老师猥亵,报警、举报、申诉皆无果。而她为之患上重度抑郁并被确诊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多次自杀未遂。记者了解到,涉事老师因猥亵行为,仅被当地公安局拘留十日处置。学校尝试给过一个35万赔偿的协议被其父李明拒签,申诉过程中,市检察院则因其不构成犯罪作出不起诉决定。
到底哪儿错了吗?哪儿都错了。自始至终,直到李奕奕死后引起强大的社会舆论,各个环节才开始真正重视这件事。事情并没有结束,关于自杀的起哄,关于不配人师的猥亵、强暴,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新闻从未少过,我们不是不知道,它存在,却只有每次死一个人才能引起几天十几天的讨论和关注……
女孩在死前清醒了,我们呢?
02
初中的时候,班上来了一位转校生,叫阿瑛。
她说着或真或假的话,让人难以捉摸。然而转校生普遍会受到关注,至少一开始是有一堆人乐意围着她问这问那的。只是好景不长,至于原因是什么,可能是性格太过张狂,或许是她看上去太快乐了,总之让有的人心生不快,也许仅仅是因为她和男生的关系太好了。
当群众同心协力想要整你的时候,你除了承受再无他法。可是凭什么呢?阿瑛再多的控诉终究得不到回答。她得到的只是满天的流言蜚语,直至有人能够开始毫不掩饰地对她恶语相向、当众侮辱乃至扇巴掌。
倔强让她不顺从,只是成绩差,老师知道了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朋友,要么迫于压力倒戈小团体,要么听信了诽谤和诬陷,竟然头也不回地选择了与他们同流合污,最好的也不过是沉默罢了。例外?当然有,譬如我。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有着远超过同龄人的成熟与忧郁。在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下午,我知道了她有如电影般不可思议的几年。只记得当时风吹得很温柔,撞在脸上也是软软的,只是出奇地冷。我第一次听一个活生生的人那般平静地与我讲痛苦,讲无奈,讲生死。
阿瑛一直以来患有抑郁症,曾经试图多次自杀。她给我看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划痕,或新或旧,我并未展现出震惊,只为迎合她的从容。与其说不想活,她更多地只想得到真正的关心和照顾吧。割腕也不过是浅浅的,让自己感到清醒的疼,没有一次真正不顾一切地去死一次。最接近死亡的应该是吃了两瓶安眠药那次吧,她露出细微的笑,转瞬即逝。
我总记不清来由,又或许是她从未与我好好说过。那时候盛行早恋,她被动成了试炼者。一群孩子信誓旦旦地说阿瑛谈过好多男朋友、跟好多人睡过觉、堕过好几次胎……这实实在在是十二三岁的孩子极为认真的凭空捏造,记忆中也只此一次。
不久,她的成绩一塌糊涂,时常一个人偷偷的哭。辍了学,彻底结束了她的“转校生涯”。听说她没回城里的家了,找了个年纪很大的男朋友。后来?贱人、骚货,也许这些称谓都成了真。
世事还真是弄人,有些许一语成籖的味道。写成故事也尽可能渲染的浪漫起来。
03
往事种种,印象中的绿水青山,分外冷漠,和起哄跳楼的观众没什么不同。
还记得寒假的时候追过一部《柒个我》。故事是以一段遗失了的痛苦回忆作引的。讲述着一个人的挣扎,与因童年阴影不断衍生出的不同人格。而这一切起源于畸形的家庭观念。因其而始,也为其而止。好像不公的对待从现实到电视,供人玩味。
主角深刻地诠释着:有时,让我们感到失望和寒心的,往往不是施暴者本身,而是旁观者事不关己的冷漠甚至落井下石地对你的遭遇拍手叫好。其实,痛苦始终是避之不及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窘迫,我们大概不能对重重跌下的人伸出援手,只是若是闲着没事还泼冷水的人,让这个世界原有的最后一点温暖加快了流失的速度……
你可以不善良,但也别伤害。将心比心的话说了不少,我们不是不懂,只是倦怠于去理解。就像病入膏肓的人,轮流守着命运待宰。在最绝望的时刻,我们一以贯之的漠不关心最终也终会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
做一个大善人也许很难,可是,不做一个坏人难吗?为了一时的刺激,为了舆论价值,又或仅仅是为了那,“与我无关”。人间不值得。他说你凭什么不快乐?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渺茫,大抵真的感知到,人间不值得,凭什么要生活?
谨以最后的荒唐,致敬触不可及的远方。你在,我也在,愿这世界承载的是希望,无关过去的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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