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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仕梅:在一场包办婚姻中被囚禁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韩仕梅:在一场包办婚姻中被囚禁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作者: 红尘禅语 | 来源:发表于2022-11-06 14:25 被阅读0次

    2021年11月25日,《人民日报》在网上发布了一条1分钟44秒的短视频。这条视频很快上了热搜。

    视频介绍的,是一位叫韩仕梅的农妇,衣着朴实、面相淳朴,在河南南阳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与农村土里刨食的农妇有所不同,她被称为会写诗的农妇、第二个余秀华、田埂上的诗人等。

    更厉害的是,韩仕梅曾经登上了联合国妇女署的演讲台。

    韩仕梅自嘲地称自己是农妇中的“另类”。当记者对她采访,她反问:“看到我的故事,你觉得我疯吗?”

    这个女人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有着怎样“另类”的人生?

    01.精疲力竭的包办婚姻

    1971年,韩仕梅出生在河南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出生时,她是趴着来到这个世界的,因为这个“着陆”姿势,她的小命差点不保:按照当地迷信,小孩子出生时背向上,长大了一定是不孝顺的。

    她上面已经有三个姐姐,父母本就重男轻女,又来了个“丫头片子”,而且,还是以那样一种令人忌讳的姿势出生,因此,母亲对她一点不稀罕、不心疼,曾一度想把她按到尿桶里淹死,是她那软弱的父亲说尽了哀求的好话,才救了她一命。

    一家八口人,全靠妈妈一人支撑,强势的妈妈在家里拥有绝对的、至高无上的话语权。

    大姐、二姐,都被母亲以400元彩礼卖给周边村子的老光棍:

    大姐被嫁给一个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的、大她8岁的男人;

    二姐的男人病歪歪的,早早死了,二姐年轻轻就开始守寡,带着儿子在婆家,一直没改嫁。

    三姐被“卖”,是因为“爷爷去世时没有安葬费”,母亲把三姐匆匆嫁掉,换了点钱。

    韩仕梅是家里几个孩子中,读书时间最长的一个。

    她学习很好,特别是作文,常被老师当范文在全班读,号召全班同学仿写。初二那年,因交不起18元学费,她辍学了。

    辍学在家,她每天就是织毛衣、纳鞋底、擀面条,有时,还得扛着锄头下地干农活。

    尽管韩仕梅比姐姐们多读了几年书,但仍没能避开与姐姐们相同的命运:

    在韩仕梅19岁那年,王中明(她的丈夫)家来提亲,父母被王家约到镇上去吃饭。对相亲对象,韩仕梅第一眼就不喜欢:那人看起来很木讷,不爱说话,张嘴说话就招人烦,脑子看好像有毛病。

    可是,王家带来了3000元彩礼钱——穷的过不下去的家里,是不可能与这么多钱过不去的。妈妈见钱眼开,迫不及待地应下了这门亲事,根本不给韩仕梅表态和选择的机会。她对妈妈说:“我不同意,不喜欢他!”

    妈妈说:“就你那鳖样的,还捣蛋。”

    韩仕梅就这样被母亲以3000元彩礼,卖给王中明这个脑袋有点问题、比她大8岁的剃头匠。

    母亲用这笔钱装修老房子,给弟弟娶媳妇。

    02.无尽深渊

    本以为婚后丈夫会温柔体贴,哪知,婚后的生活是无尽深渊!

    养猪、养牛、养鸡、养鸭、种地,在工地打桩子、装卸钢筋等,为了还债,只要能挣钱的活,她都干。仅用两年时间,连本带利,还清了家里结婚时欠下的近5000元外债。

    每次跟别人提起这段经历,她总是苦笑着说:“是我自己花钱买了自己。”如今,年过五旬的韩仕梅提起这段过往,依然泪眼婆娑:

    “从结婚那日起,我就坠入万丈深渊!”

    活了大半辈子,她清醒地意识到,被包办的,不止是她的婚姻,还有她的人生。

    结婚第二年,韩仕梅怀孕了,还得大着肚子、单腿跪地干活。丈夫不干农活,对她也从来不嘘寒问暖。

    儿子稍大些时,她上午去地里干活,中午回家做饭。儿子跌跌撞撞奔向她,吵着要喝奶,丈夫却视而不见,也不伸手帮她。这个画面,像根刺,扎在她的心底。

    女儿快出生时,她顾不上吃早饭,跪在地里薅草。村里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看她可怜,就摘了自家的俩香瓜送给她。

    回忆起这一幕,韩仕梅哽咽道:

    “那一刻我好感动,那么小,都懂得心疼人,老头子几十岁了,连个体贴都没有。”

    丈夫整天不着家,在镇子上摆摊给人家剃头,剃一个头5元钱。如果没人剃头,就去茶馆玩牌,输了,天黑才回家,不输,就一直玩儿。

    丈夫一身毛病,令人作呕:不爱洗澡、不爱洗头,每次洗头都是硬逼着他,费了好多口舌才肯洗。他没有刷牙的习惯,整天烟不离嘴,一天能抽两盒多烟,熏得衣服和嘴里都臭烘烘的,满嘴黄牙,口气奇臭无比,难闻极了。

    晚上睡觉,起夜时,从不穿鞋,赤脚,踩着牛粪往外走,别提多邋遢、多恶心了。睡觉还打呼噜,鼾声如雷,几里地外就能听到的那种。可是,既然嫁给他,结了婚,这些毛病她都得忍着、受着。

    有一回,韩仕梅叮嘱丈夫早点回家,收地里砍好的辣子。结果,天都黑了,也没见丈夫人影。韩仕梅吼到:“老子也不管球了”。她边嚷嚷着,边甩掉干活的衣服就往外跑。

    离家不远,看见丈夫晃晃悠悠回来,韩仕梅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她回身冲上自家房顶,想结束生命,被丈夫一把抱住,没死成。跟丈夫撕扯中,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手青了一大块。

    2007年,儿子上学,家里花销突然变大了。王中明意识到责任,再没去街上打牌,进了一个钒厂车间做力工,每个月能挣三四千。

    王中明像根木头一样在心里爱着孩子,只知道上班挣工钱。对韩仕梅,却没有一点体贴、关心,韩仕梅想想30多年婚姻里苦熬的日子,就觉得心寒。

    因为包办婚姻,她半生蹉跎,一肚子委屈,万念俱灰。

    一个弱女子,用她柔弱的肩头,扛起一个家。这中间,经历了哪些心酸,没有人能真正感同身受。

    03.起诉离婚

    2021年上半年,“写诗农妇韩仕梅准备离婚”、“写诗农妇韩仕梅离婚撤诉”这样的词条,频频出现在热搜里,话题排名还相当靠前。

    “农妇”,“会写诗”,“要离婚”——农民诗人韩仕梅身上的这些标签,使她的离婚案引起热议。有人骂她是女版“陈世美”,会写点破诗就迷失了自我;也有人对她报以同情,感叹她是被包办婚姻毁了大半辈子的可怜女人。

    只有初中一年级文化程度的韩仕梅,怎么成了诗人?还闹起了离婚?

    原来,2020年4月26日,韩仕梅在某平台上发布了她的第一首诗,不仅错字连篇,有的字不会写,还是用拼音代替的。

    “是谁心里空荡荡,是谁心里好凄凉。是谁脸颊泪两行,是谁总把事来抗,是谁伤透了你心芳(房)。是谁gu灯自欣赏。我是谁,我是谁。时光congcong如流水,掠走姑娘的青春梦。花蓉(容)月貌追不回”。

    她在诗文下方写道:

    “女人一定要找一个你爱的人在(再)嫁,要不然一辈子就瞎了。”

    自此以后,韩仕梅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这样,一个农村中年妇女,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化作文字,诉诸笔端。

    写诗,成了照进她苦难生活中的一束光。

    她写道:

    “和树生活在一起不知有多苦,和墙生活在一起不知有多痛。没人能体会我一生的心情。欲哭无泪。欲言无词。”

    她的文字,透着愁苦与凄凉,她的经历,浓缩的是底层妇女欲哭诉却无人倾听的苦闷。

    “为女不问红尘事,泪已流干两鬓霜”,“虽是双人枕,独撑上下天”,“待我青春年少,还我芳华可好。”

    有网友鼓励她:“天地辽阔任君行,跳出三界无形中。”

    她回应到:“金箍一戴已定型,必保西天去取经。上有公婆八十多,下有儿女要上学,怎能跳出三界外,乐得逍遥又自在”。

    身心、灵魂被囚禁的日子里,诗歌成了她的避难所。

    她很佩服余秀华身残志坚,有才华。

    她把余秀华当偶像。

    渐渐成名的她,却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丈夫对她监视,怕她跑,偷偷删除或拉黑她手机里的常用联系人。韩仕梅忍无可忍,提出离婚。丈夫不同意离婚。无奈,她只能求助专业律师,帮她打这场离婚官司。

    04.三十年包办婚姻压抑后的叛逆

    韩仕梅用诗歌,发泄自己对婚姻的绝望、觉醒和不甘。不知不觉,她成了网红。有人称她是“坐在田垄上的野生诗人”,媒体也开始关注她。

    2021年,很多人主动联系她,邀请她参加线上读诗活动。后来,她被拍进纪录片,她的诗还发表在《新工人文学》杂志上。

    丈夫感觉走红后的韩仕梅与自己的差距在拉大。趁她不注意,删除了她手机里的常用联系人,还把一些人拉黑,整天像幽灵一样跟着她,怕她跟人跑。有记者上门采访,他就破口大骂,还砸坏人家的机器。

    面对丈夫的举动,韩仕梅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不要再像囚犯一样生活,她要自由!

    2021年4月,她请律师帮助自己起诉离婚。

    村里一时谣言四起,说她外面有人了……

    面对族人的反对,她反驳:“你们不是我,不知道我过的是啥日子。”

    她说:“心如果凉了,就再也捂不热了。”她效仿余秀华(休夫),想给丈夫20万。王中明说:“300万也不离。”和平离婚,看来希望并不大,她只能选择再次起诉离婚。

    她绝不再沉睡,就像她在诗里写的那样:“我已不再沉睡,海浪将我拥起。”

    2021年11月25日,韩仕梅受联合国妇女署邀请去北京演讲。在“国际消除妇女暴力日”这一天,她参加“与她并肩,携手同行”宣传倡导活动。和她坐在一起的有法官、荷兰驻华大使、知名互联网公司的副总裁,等等,她仿佛看到了一束光,正在照亮自己。

    这次北京之行,在韩仕梅心里激起更多涟漪。不幸的婚姻,并没有磨灭她对幸福、对爱情的向往。她跟女儿谈离婚时,毫不掩饰自己对爱情的向往:

    我要找到一个知我疼我爱我懂我的人,管你也管你哥,我就把自己嫁了。”

    三十几年的婚姻,让韩仕梅意识到,感情里,最重要的是相知相爱。

    韩仕梅说:

    “女孩子,一定要找一个自己爱的,他也爱你的人结婚。”

    “我被乌云遮的时候,也会奋力向前,给你带来一丝的温暖。”

    农妇、诗人、女儿、妻子、母亲……韩仕梅正被困在这些身份和里(多字),她很想逃,去追求自己诗中的梦想生活,但她没有放弃一切的勇气。

    2021年5月11日,韩仕梅表示,她已撤诉(一提离婚,丈夫就坐在地上哭)。

    “我认命了。”韩仕梅感觉她的未来也就这样了,但好在她性格豁达潇洒,她还有诗的陪伴。

    现在五十多岁,未来的生活究竟会如何发展,谁又能说得准呢。

    韩仕梅告诉记者,她现在跟丈夫分不了,也没有分居,丈夫成天粘着她,她准备等女儿高考结束,去杭州或外地打工。她表示,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女儿此前支持她离婚,现在不支持了。诗歌暂时也没心情写了。

    值得关注的是,韩仕梅婚姻中的不幸,不过是中国包办婚姻的一个缩影,很多农村妇女,都如此艰难地在不幸的婚姻中挣扎。

    韩仕梅的故事,让人落泪同情,命运对她确实不公平!

    51岁的韩仕梅,这个包办婚姻的受害者,在觉醒:每天面对智力缺陷的丈夫、干不完的农活和家务,只能靠写诗发泄情绪。

    有人称韩仕梅为“第二个余秀华”。

    她51岁起诉丈夫离婚,把家里的存款、房子、土地,全部留给丈夫,自己净身出户,期盼摆脱苦难的生活。我们祝福韩仕梅这个“田埂上的诗人”早日获得自由,摆脱不幸婚姻的囚禁。

    祝热搜上的韩仕梅早日离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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