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还在,很多次路过,我都是故意绕点路往河边走,河岸边的树还是原来的树,只是路从泥巴路改成了僵硬的水泥,平坦了,但也少了童年里乡村特有的泥土气息。远远望去有一些石板的白,走近了,孩童时记忆里硕大的桥,此时却显的那么孤寂和微不足道,普通的就像一条路,走过的人该是就忘了它的。只有村里的本土人,与这座桥有着生生不息的牵绊,是永远断不了的,我更是如此。这座桥与村同名,它就是丰桥。
桥已重修,添了护栏。没拆迁之前,我家住在河的南边,一条小路把南边的十几户人家分成了二半,邻里乡亲都是非常和谐,就算听说谁和谁吵架了,第二天又看到二位在谈笑风生了。隔一夜,似乎河风能把一切都吹走了似的。河的北面,是村里唯一的一家小店。它是我童年里的向往。虽说小店里除了油盐酱醋还有些零食。但其实就那么二、三样永远不变的瓜子、糖果、麻饼。但这些已经足够让孩童时的我馋出口水。小店的另一边有一口井,每天乡亲们都来井里挑水家用,井栏边总能看到几个妇女拿着木盆,搓衣板,嘻嘻哈哈的聊着天,这里仿佛就是她们的聚会地。打衣木棒一下一下的富有节奏,聊天声、搓衣声、倒水声,还有桶落入井底的咚咚声,谱出了一组原汁原味的乡村交响乐章。若一切能还原,我倒是愿意扔了现在,回去了的。
桥下的河,村民们喜欢叫它丰桥港。在那些交通封闭的年代,河也成了运输的通道。那时的船小,摇着摇着就来了。河水清澈,鱼儿非常多。晚上跟着父亲到桥下放几个用竹子编的倒刺鱼笼,早晨就能收获活蹦乱跳的鱼虾。涨水的季节,有时候父亲一鱼叉可以叉到三条大鱼,都有一米多长。如果不是儿时亲眼见,现在的我是坚决不会信这事的。父亲总是兴高采烈的把他的战利品鱼虾拎回家,没进门就听到他向母亲报功的声音,于是一家人开始欢声笑语的筹备鱼宴晚餐。那时吃的菜品种很少,幸福却非常简单。
我是如鱼儿一样喝过这河水的娃。如童话书里的海底世界一样,看到水底里一抹青蓝,水草左右飘动的好温柔,掩盖在河水下面的几档河岸石阶显的格外的刺眼。小棉袄的浮力把我推上了水面,又沉了下去,又挣扎着浮了起来,极力扑打着朝岸边石阶方向,却丝毫未移动位置。桥北岸边的路上,飞奔中的男子。那如极速光飞过的一幕,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落下了如仙境般的气场。那男子如仙鹤展翅飞过桥,落入河石板台阶,又游到我身边把我猛一下叼了起来,飞走了。
醒来时,我已裸身在被窝,妈妈已熬好了姜汤,嘴里喋喋不休的在责怪她自己,中间夹杂着一遍遍感谢声。那年,我六岁。后来,听村里人说,我是一边在桥上倒着走,一边嘴里要妈妈买零食才掉下去的。妈妈走过了桥,而我舍不得桥那边的小店,硬是往后退着。那时的丰桥没有护栏,只是几块条石板拼合着。
这以后,桥南边的父亲和桥北边的男子结成了兄弟,常来常往。没过多久,桥也有了宽厚的石护栏,也恰好成了乡亲们傍晚休息闲聊时坐的凳子,桥就这样承载着丰桥村的人的生活 ,包容着他们的喜怒哀乐。而我更是丢不了这份乡情,这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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