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在共同阅读一篇文献,探讨的是“音乐与语言”,后说起音乐对人生的影响极大,故将这些文字整理下来。
学音乐的孩子基本上都是从懵懂无知的状态开始进入这个领域的,尤其是学器乐,在四五岁就开始童子功了。这无疑是令人感到折磨的,因为“音乐天才”一天不练琴就浑身难受的情况还是少之又少。在家长的意志下,你被迫开始“钻研”这项技术,尝试精细控制自己的手指,试图理解老师给予的指令,每天在固定时间练习固定时长和固定曲目,这样一说好像在经历酷刑。
我七八岁的时候,即使每周回课还算不错,依旧感觉压力很大。看到二胡老师在我的记作业的本子上是用铅笔写的,我会回去偷偷用橡皮擦掉最后两条作业,多了也不敢擦。当然肯定会被老师发现,但是他也没说我,因为就做了这一次。
后来开始上各种舞台,并不是非要练到多好才能上台,而是学习和实践要相互结合。这时候你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角色——观众——出现了。你尊重他们,期盼他们的肯定,但又很怕接受审视。聚光灯一打,这个舞台好像成了独立的“音乐宇宙”。
你永远记得在舞台上还算不错的展示带来的多巴胺狂飙让人多么喜悦,你的自豪感和自信心在一场场的表演中建立起来。同样的,在表演/考试中出现的意外和错误变成了午夜梦回的惊恐漩涡。我永远记得17岁去西安交大参加高考特长生加分时演奏《江河云梦》,在快板时断掉并且接不起来,刚发生时每次回想我都尴尬的打一激灵。舞台是诚实的并且是放大的,会带给你无上的璀璨与突破底线的难受。人生再辉煌会比聆听舞台上的喝彩还辉煌吗?人生再低落能比感受舞台上犯错还难受吗?上限和下限就这样已经全都品尝过了,它们塑造了每个学音乐的孩子。
之后它成为了一种升学的工具,带有强烈的功能主义,托举上来,进了本科。到硕士的时候,我就不太练琴了,但当我遇到一些人生问题时,有时候称不上问题,只是一点情绪。我还是会拉琴,这时就不会再演奏什么快板、炫技,而是更多情感性、旋律性的部分。我有时候看着它,会说“咱们是永远的好朋友”。虽然现在“好朋友”束之高阁的时间更多,但它还是总在等我。
后来我开始学音乐人类学,很新鲜,但是学的时间越久越觉得有些概念我还是看不清。于是转而投向人类学、社会学这种的大学科。在过程中我感受最深的就是不需要得到什么结果或者应用,只需要你走进,然后解读(当然现在已经有应用人类学/应用社会学了)。通过主客位的解读,帮你认识这个社会。太奇妙了,如果说音乐融入了我、形成了我,让我认识自己,那么现在对于人类学社会学的学习就是在认识除我以外的主体和更形而上的事物。这种转变还是音乐人类学推我过来了,它又指引了我,更奇妙了。
之前也有跟其他搞音乐的学友讨论过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也学音乐。如果我以后有孩子,肯定会让TA学的,最起码也得感受一下在舞台上犯错这个恐怖时刻,相信会对孩子的身心健康有很大帮助,直接消除代际差异,更有共同语言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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