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瞎子一家走了之后,贾老虎就被道士锁进了屋里。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贾老虎料想这道士也该走了,便捅了捅身边的手下,递了个眼神让他去瞧瞧。
手下哭丧个脸小声说道:“老大,咱进来前,那杂毛可是一直在外面坐着呢···”
贾老虎虚踢一脚,小声骂道:“废他妈什么话!快去!”
手下没辙,悄悄地挪到窗户旁在边角处捅了一个小小的窟窿,瞪着眼睛找了半天。
“在不在外面?”贾老虎急急低声问道。
半晌过后,手下转过头小声回道:“老大,好像真没有人了。”
哪知话音刚落,一根筷子顺着刚捅开的窟窿就射了进来,其势锋利直接射穿了那名手下的手掌!那手下疼地嗷嗷乱叫“哎呦!我的手!我的手!”
道士在屋外冷冷说道:“我说过,谁敢乱嚷嚷我就废了他!”说罢又是一根筷子射了进来,这次又扎到了那手下的大腿上。还没等疼地叫出声来,周围的人赶紧把他的嘴捂住。好么···再叫两声就真成刺猬了。
道士在屋外问道:“我刚刚说过,不准乱嚷嚷!你们听见了没有?”这时屋里的人早就吓得不敢吱声了。见没人答话,道士又大声喝问道:“问你们话呢!听见没有!”贾老虎一哆嗦刚要回答,旁边的兄弟们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差点被忽悠住的贾老虎也吓地一头冷汗。
看屋里还是静悄悄的,道士一乐:“嘿!这回到是学乖了!”见屋内之人不敢再乱试探,道士悄悄离开躲到一个屋顶上盯着贾老虎一伙。有些事情他必须要确认清楚才行。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贾老虎这一伙人才敢偷偷地摸出来。打开院门仔细瞧了瞧确实没有人在,贾老虎拍拍胸脯这才放下心来,低声跟手下吩咐了两句便急匆匆地往县衙去了。那帮手下搀着受伤那人乱哄哄地逃了。
“一群怂货!”道士骂了一声便远远跟着贾老虎,他很想知道幕后之人是不是只是个贪图墨宝的家伙,或者真是他担心的那些人。哪知道贾老虎一路小跑窜进县衙之后便久久地没有动静。
道士大感疑惑。他想着贾老虎迟迟未回,背后之人定然心急,看到贾老虎空手而归后必会大发雷霆,趁着他点兵追捕而府内空虚之际就能擒贼擒王。可现在这衙门里安静的太过异常,安静的让他感觉十分心慌。
又过了片刻县衙里还是没什么动静,道士暗叫一声“不好!怕是着了他们的道了!”旋即深提一口气,朝着十里坡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不敢耽搁,赶到离废屋不远,就听到女人孩子的哭喊声。道士暗骂自己想的太多才惹了这多于的祸事,心中更急,手腕一抖两枚铁蛋子已滑到掌中。奔至门口时,正好看见钱荣挥刀砍向陈浔,道士运气大吼一声“着!”两枚铁蛋子如光飞至射向钱荣。
钱荣正欲挥刀斩了陈浔,猛然间就感觉一股劲风朝自己袭来,忙架刀格挡。然而这风来势太猛,钱荣感觉像是一颗流星砸到了自己的刀刃上,瞬间虎口崩裂,钢刀脱手而出。未有喘息之机,左肩就传来剧痛,一声惨叫就摔了出去。
道士一跃进门,势不停歇一掌再出,铁了心要取这坏人的命。这掌未到,就看见一条鞭子如蟒蛇狂舞般抽了出来。道士赶紧止住身形向后翻去。再看这巨蛇扭动的身躯,把周围的空间摩擦的啪啪作响。
道士忙看清屋内情形,躺在地上的陈瞎子,惊慌失措的陈浔,衣衫不整的李娘子。愤怒如烈火一般烧红了他的眼睛“金钱蟒,钱荣!你找死!”
钱荣没想到来人手上功夫如此了得,一个铁蛋子就废了自己的左臂,狼狈的站起身来,吐了口血水。如今自己收了重伤,肯定不是其对手。但怯敌之意可不能展现出来,手中钢鞭一甩道:“既然知道我的名号?那就该知道我手中的‘七步蛇’!”说罢挥鞭又打,但这次打向的却是李寡妇。
别说是李寡妇,就算换成个成名好手,若是被这一鞭子抽实,也定是个筋骨尽断!道士没想到这钱荣如此卑鄙,急忙扑向李寡妇,抓住李寡妇的同时未做停顿,又翻了几圈出去,刚刚好躲开这致命的一鞭。
钱荣这一鞭抽的地面金石碎裂,见这道士果然自己预料一般去救那娘们,便急忙跃至陈浔身边,手中鞭子一抖,一下子就死死的缠住了陈浔的脖子。一鞭得手,钱荣朝道士喊道:“再动我就杀了他!”说完手劲一紧,顿时勒的陈浔面皮发紫险些断气。
道士刚救出李寡妇,转身却发现陈浔被钱荣擒住了,气得大骂“你卑鄙!”然而陈浔在他手上,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
钱荣阴险一笑:“你衣袖宽松未有它物。想必能用的家伙也都用完了吧?可惜呀,那一下没能打死我!哈哈哈!”说着慢慢朝门外挪去。
道士被钱荣说中了命门,他手中确实没有暗器再能打出。钱荣虽然左臂废了,但他这一手鞭子,在这个距离内却显得极为难应付。他一面与钱荣对峙,一面焦虑地想着注意。
陈浔心里更着急,这钱荣心狠手辣,真落在他手里可就离死不远了!于是赶紧挣扎着说道:“画···我们给你画···”
钱荣也是气糊涂了,才想起来这次的目的是要把画带回去,若是画有什么损失,也怕难以交代。手上加劲儿一勒,问道:“画在哪里!”
陈浔被这一下勒得直翻白眼,一手紧紧攥着鞭子想要喘口气,一手不停地往火堆那边比划。“在包袱里···包袱···”
钱荣一看包袱的位置忽然心生一计,对道士说道“咱们本无冤无仇,没必要你死我活的。不如这样。你把画拿给我,我把这小子还给你,如何?”
道士知道这画的重要性,但无疑陈浔更重要,正在思索有无两全之策时,忽见陈浔对他挤了挤眼。旋即下定决心道:“好!我拿给你!”
钱荣本想趁着道士转身之时,出鞭了结了他的性命。可没想到这道士还挺鸡贼,居然一直面着向他,慢慢倒退着往火堆的方向走。一见此计未必能成,钱荣的手不由地有些紧张,勒在陈浔脖子上的绳子一下子变得更紧了。
道士走到大概位置,伸手向后探了探摸到了包袱,刚想拿到身前来,就听钱荣喊道:“等等!”
钱荣从没想着拿画就走,他可不想此番结怨以后,还被一个暗青子的高手惦记着。这些人必须得死!“你等等!先把画拿出来给我看看!要不我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道士气道:“他们刚刚逃难至此!哪有时间造假!”可钱荣却把鞭子一勒:“别废话!快拿出来!”道士担心陈浔,忍下一口气慢慢解开包袱伸手找画。
陈浔觉得刚刚还要把自己勒死的鞭子忽然松了开来。他明白这不是钱荣发了善心,而是杀心已起想要对道士动手。陈浔知道自己赌对了!
道士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钱荣不敢放松片刻,在包袱里摸出画轴慢慢拿了出来,可由于注意力在钱荣这里没留意旁边,结果画轴不小心碰了一下火堆旁边的柴火,道士紧张地扭头看了一下。钱荣找准这一瞬间突然出手,鞭子一展就要打出去。
陈浔在鞭子松开的一瞬间没想着跑开,而是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朝着钱荣的脚狠狠地踩了下去。钱荣刚要出手,却发现那小王八蛋居然敢踩自己!心中一烦想着怎么弄死他!
可就是这一分心的功夫,一根筷子“噗”的一下射穿了钱荣的喉咙。
看着钱荣捂着喉咙直挺挺的倒下,口中冒出血泡,还不停的发出“嗬~嗬~”的声音,陈浔不由吓地双腿发软,一下子摊坐在了地上,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官差死了可不是小事,闯下如此大祸,唯有隐姓埋名逃到天涯海角。道士掐了陈瞎子半天的人中才将他唤醒,背起陈浔带着陈瞎子和李寡妇连夜奔逃,直到天边略微有发白才看到了乡下村落。陈瞎子道:“我在这里有熟识的老友,咱们且休息一下,待天黑人少时再走。”道士也明白陈浔和李寡妇的状况不太适合再继续拼命赶路,随依了陈瞎子的意思。
陈瞎子走到一个院子门口,扣响大门。等了半天就听一个妇人骂骂咧咧道:“死疯子!又在乱敲门!这才什么时候!”妇人打开门一看是陈瞎子,纳闷道“老陈?”再往身后一看“大妹子也来啦?小陈浔这是怎么啦?”
陈瞎子有些不好意地说道“老嫂子,要叨扰一下了,浔儿身体抱恙,我们连夜赶路带他去寻医。可孩子太累了,得让他休息一下。”
妇人赶紧把一行人让了进来,冲着屋里喊道:“老不死的!快出来!是老陈来啦!”
一个年长一些的大汉披了外衫赶出来道:“陈老弟,怎么大半夜的带着孩子赶路呢!快进来!老婆子,赶紧抱孩子去歇息,被子铺厚一点!”
陈瞎子拱手谢过:“事出紧急,不得已连夜赶路,有劳吴老哥费心了!”
吴家大哥把众人带到空房安顿好,没一会又送来了热腾腾的粥粉点心,嘱咐大伙赶紧吃饱休息,有什么事都先睡一觉再说,便不再打扰了。道士感慨这陈瞎子的人缘好,竟有朋友如此细心照料。便不做他想,静静地守在陈浔身边。
陈瞎子把吴家大哥送出门口问道:“吴老哥,方才听嫂子说什么疯子,可以最近乡里不太平?”
吴老汉道:“唉,自从秀才那一家出事以后,有个人每年都来拜祭秀才,近几年便是借宿在家里。不过这个人有点疯疯癫癫的,总是大半夜饮酒,又哭又笑地扰得人不清净,老婆子烦的紧。前些日子他又来借宿,留下点碎银子就走了。老婆子误以为是那疯子又回来了呢。”陈瞎子一听并不是什么紧要事,也放心下来,再次谢过吴老汉便回屋照看陈浔去了。
日头渐西,倦鸟归巢。
乡外的一处墓碑旁坐着一个醉酒男子。他摸着墓碑上的名字痴痴道:“你走了,何师姐也走了,全都走了···”说着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心里放不下!放不下啊···”
望着自己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男子目眺远方,任由眼泪不停地滑落“他们都不明白。我痛,不仅仅是因为我寂寞,更是因为恨!因为怨!”男子双眼通红,愤怒地砸着地面:“我恨这天下有负于你,我怨那些懦夫无人敢出头!”那紧咬的牙齿,似乎要将所有的怨恨撕碎“早就告诉你,不要做滥好人!你怎么就不听呢?想来我也有比你强的地方,这件事,我看的比你清楚,哈哈哈!我比谁都清楚!哈哈哈!”哭着哭着,他又笑了起来。
这人连哭带笑的好不癫狂。又发泄了一会,他长叹一声道:“杨师兄,我想,我终于明白了。”
饮了一口酒,他缓缓唱道:
“日落山头,残酒话别泪湿袖。
月上西川,梦碎玉楼醉千秋。
纵似惊雷撼天地,奈何人间不常留。
君去也,太平安能得长久。”
一曲唱罢,他站起身缓缓的朝余晖走去。身形显得落寞无比。
还未走远,他忽然转过头恨恨说道:“此去也,血染黄泉不回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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