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自由的思想
俗话说“言为心声”,人的思想需要通过语言(包括口头语言、书面语言和肢体语言)来表达,从而达到与他人进行交流的目的。
因此,言论的不自由除了受外界因素的限制外,还会受到自身思想的限制。当然,自身思想的自由与否也往往与外界因素相关。
《狂人日记·十二》中有这样一句话:“有了四千年吃人履历的我,当初虽然不知道,现在明白,难见真的人!”
这里“真的人”该如何理解?“真的人”即不“吃人的人”,是敢于对封建礼教说“不”的人。然而,要成为鲁迅笔下“真的人”,仅仅只要不吃人吗?不然,“真的人”还需要具备其他哪些素质?这还得取决于鲁迅所推崇的“精神界之战士”是怎样的人,因为在鲁迅眼里,“精神界之战士”无疑属于“真的人”。
前文已经介绍过,鲁迅在《摩罗诗力说》中提到的“精神界之战士”如拜伦、裴多菲、普希金等人都是热爱自由的,而其热爱自由主要表现为思想的自由。他以英国为例,指出思想自由是当时西欧社会振兴的种子:
“英当十八世纪时,社会习于伪,宗教安于陋,其为文章亦摹故旧而事涂饰,不能闻真之心声。于是哲人洛克首出,力排政治宗教之积弊,唱思想言议之自由,转轮之兴,此其播种。而在文界,则有农人朋思生苏格阑,举全力以抗社会,宣众生平等之音,不惧权威,不跽金帛,洒其热血,注诸韵言;然精神界之伟人,非遂即人群之骄子,轗轲流落,终以夭亡。而裴伦修黎继起,转战反抗,具如前陈。”
十八世纪的英国社会也还较为封闭,封建教皇势力大,社会积弊多,以致人们的思想不得自由,从而文章也“不能闻真之心声”。
面对万马齐喑的社会现状,英国哲学家洛克站了出来,反对君权神授的观念,倡导思想和言论自由,并对拜伦、雪莱、普希金等人产生了影响,使他们也纷纷起来反抗,为争取民主、自由、平等而斗争。
在反抗封建势力,争取思想解放的过程中虽然有牺牲,但经过前仆后继的努力,最终使社会思潮发生了变革。
对比中国的社会情形,鲁迅不免感到失望,于是连续发问:
“今索诸中国,为精神界之战士者安在?有作至诚之声,致吾人于善美刚健者乎?有作温煦之声,援吾人出于荒寒者乎?家国荒矣,而赋最末哀歌,以诉天下贻后人之耶利米,且未之有也。”
当时的中国,别说“精神界之战士”,连文艺界都没有发出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有的只是“瞒和骗的文艺”,而且“由这文艺,更令中国人更深地陷入瞒和骗的大泽中,甚而至于已经自己不觉得。” 鲁迅这一连串的无疑而问,既是对当时中国思想界的失望,更是对昏睡中的国民的警醒。
作为启蒙者的鲁迅,“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是其必备的素质,也是现代国民本应有的素质,因此在鲁迅的眼里,“真的人”还应该具有自由的思想。
然而现实却令他失望,于是不禁要问中国“精神界之战士安在”,因而借狂人之口说出“难见真的人”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事实上,在当时中国封建礼教及封建宗法制的重重束缚下,要想有自由的思想的确不易。一旦有人要打破既定规则,经过独立思考而对现状产生怀疑,“他们”就会“预备下一个疯子的名目罩上” ,然后将其“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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