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清醒
很明显地感觉得出来，公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公公的身体，如同一部日益陈旧的老机器，别人没法修，它自己也没什么动力转了。每每这样静思细想，内心深处就会有心灵深处细细撕扯的疼痛。
每周这样地陪伴老人家两天，无非是想做点老人家爱吃的，说点老人家爱听的，陪陪老人家看看电视打发时光。
其实我能给老人家做吃的机会并不多，因为，在这个“厨师”云集大家庭中，本人的厨艺实在是 太拿不出手。但只要用得上，我都会尽心尽力地做——按老人家喜欢的品类和做法去做。也偶有一二个菜，能得到老人家的认可。即使有时老人家有点挑剔，我也能像婆婆那样一笑而过。因为我知道，老人家挑剔的其实并不是我的厨艺，而是日益不听使唤的自己的身体。
偶尔陪老人家看电视，内心深处也会沸腾不已。现在，老人家的听力已经很差，平日看电视都只能看字幕。以前是白天打牌，晚上老俩口追剧。现在，老人家下楼打牌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天天白天夜晚地老电视。偶尔看到老人家疲惫乏力地躺着半眯着眼看看睡睡，一股心底深处的悲凉就会油然而生，不能自已。
虽然老人家还时不时幽默一下，虽然我用带重孙来增强老人家的信心，但我内心很清楚，我们这样陪伴安慰着老人家，老人家也在用他的从容大度、良好配合在深爱着他的儿女们。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比谁都更清醒地知道自己人生的旅途就快要到站了。他的幽默和淡定，不过是配合我们演一场父慈子孝的亲情大戏，不想让我们为他伤心和难过。这就是天下父母的心，无论他的孩子多大多强，他都想用自己的羽翼来保护他们。
公公这样的暮年清醒，真的是很难得的，也很让人敬佩的。家有这样的老人，也是儿女们最大的福气。
谁都会有迟暮的那一天。老得清醒，老得让人敬重，那就是绝世的优雅。我的老，希望老天让我这样去选择。
2022年4月10日 星期六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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