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时间一到,洛伊就成了高中生,但是她的心绪依然没有变,即便个头比过去高了不少,身材也日渐丰富。
她在新学校里见到了以前的同学,打完招呼便再见。顿静香是她邻居班的,两人时常黏在一起。虽然她时常想起颖儿,可是她就那么慢慢的没了音讯,虽然不舍,但是洛伊明白,每个人都有可能只是你人生中一个过客,走了就不回来了,回来也不再是那个人了。
她更加珍惜她们在一起的时光,互相鼓励,互相诉说成长的烦恼。
“又来了!又来了,接住!!”顿静香抱着一摞书,倒在了洛伊脚下。
洛伊抬起头看了看她疲惫的说:“香喷喷又精美的那顿饭,你哪来这么多闲书!你去抢劫书店了吗?”
“没有,这是班里同学的,他们都没时间看,我全给你搜来了!”顿静香坐下来,看着洛伊一脸的倦怠。
“你怎么了?”
“好难!”洛伊扔下手中的稿纸,将那本万恶的书坐在屁股底下,如饿狼扑食般抓起一本闲书,疯狂的浏览。
“这些书能借多久啊?”
“先去吃饭吧,我看你啊,把人家书吃了,我还要赔呢!”顿静香笑着说完,站起来,二人抱着那些书,一起去了餐厅。
周末人不多,她们霸占了一张桌子,要了最爱吃的东西,面对面坐下来,认真的吃饭。
洛伊简直受不了这些可爱读物的诱惑,她用食物塞满嘴巴,然后认真的浏览。
“你看什么?”
“对比一下,看哪个好!”
“大多都是写纳兰性德一个人的,我看了安意如的,还不错,其他的有些凌乱,文字也不怎么出彩。”顿静香也停下了筷子。
“嗯嗯。我昨天在小书摊看到一本,封面很华丽,内容极丰富,说到容若的地方啊,简直叫人无法移开视线。不知今天还在不在了。”洛伊说着,合上了书,她想很快吃完,然后去校外看看。
顿静香跟着她,在校外兜了很大一圈子,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她想买的书。洛伊下手慢了半拍,那书被一个男生拿走了。
洛伊看他的动作,听他与卖书的阿姨砍价,他快要成功了,自己的书要被他抢走了,怎么可以。
“同学!”洛伊大声的喊了一句,仿佛人家踩了她的白鞋,然后她抢过了他手中的书。
那男孩一脸茫然,看着她,确认不认识后,要求归还他的书。洛伊已经想了很久了,怎么可以轻易被别人拿走。
“同学,你也喜欢这本书啊!”洛伊假假的清了清嗓子,双眼明亮,毫无松懈的看着那男孩。
“已经付过钱了,难道还不明白?还我!”男孩并不温柔的说。
“哦!原来男生也喜欢看言情小说啊!听说爱看言情的男生——有点,有点那个!!男人嘛!不就应该看点关于政治什么的,或者豪车啊,豪宅啊,经济变动,股票升降啦,创业啦!什么的国家大事吗?这样才有男人本色不是……关注这些小女儿情怀的东西,大概,也是,或许不那么好吧。哈哈……”洛伊一股脑,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说这些。
那男孩,回味着她的话,赌气就走了,再没有与她纠缠。大概是她的话,让他很无语吧。
看着那男孩离开,洛伊愣住了不知怎么办。卖书的阿姨不禁哈哈大笑,她笑着说,书还有,何必不先问问自己呢。洛伊尴尬的笑了笑,一只手使劲抱了抱那本书,回头看顿静香,顿静香一脸懵逼。
“你怎么那样啊?”
“我也不知道啊?就感觉那是最后一本了,非得到不可!”
“哪怕伤害到别人!”
“怎么办?”洛伊认错了,可怜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就是你那些书的主人,我全借给你,是因为人家看完了。”
“怎么办,天塌地陷啊!”
“那家伙很傲,我也不知道。”顿静香摆摆手。
洛伊很自责,自己怎么能够那么不理智。但是自责是没有用的,那男孩是顿静香班里的学霸,哪天堵在小道上,把书,不,把钱还给他,再写个小纸条,至于他消不消气,就与她无关了。
洛伊想着,撕掉了书的封纸。
打开一本书,就像踏足另一个不同的世界。那里或者白骨遍地荒无人烟充满了孤苦,要么烟柳画桥莺歌燕舞情意绵绵人间天堂。洛伊沉醉在白落梅女士的笔下,不知夕阳已沉。
她飞奔回教室的时候,还撞到了认真学习的同学,道歉的声音还在楼道里飞扬,人却已经不见。
路过顿静香班里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个男生,他戴着黑框眼镜,认真的不得了。再看看他手边的试卷,几乎不见一个错误,大红色的对勾,仿佛他的全世界都是正确的,用分数来衡量也是确切的。也罢,还是回教室吧,洛伊暗示自己时间不早了。
时间不会打扰任何人,也不会对任何人苦口婆心的劝告,“请你珍惜我吧!”
洛伊认真的对比了白落梅女士和安意如女士笔下的纳兰容若。白落梅女士的笔触更加成熟,更加温润,描写也更加有画面感,让人沉醉在那样的世界里,迷醉不知归路。
她开始下笔了,心在哪里,色彩便在哪里,情在哪里,风景就在哪里。不论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还是赌书消得泼茶香,不论是塞外大漠,还是江南烟雨。一切,都要有该有的美好,愉悦的让人开怀,悲戚的让人落泪。她在纸上,留下了自己走过的路,即便是在别人的万水千山里。
“这是什么!”顿静香翻看一沓有厚度的稿纸惊讶的问,她已经被画面深深吸引了。
“书可以还给他了,那本书,我买了新的,顺便也送他几幅画,聊表谢意,和,迟到的歉意。”洛伊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要送给多年的好友礼物一样。
“这,可以吗?”
“不要想那么复杂好吗?一本好书,我想他真的很想一读呢。应该早早还给人家呢。”
“把你看过的给人家?”
“新的啊!”
顿静香和洛伊分别,她把书和两三张画送给了男孩,其他的自己珍藏,两边都是朋友,她笑得合不拢嘴。
翩翩浊世佳公子,一袭锦衣,温情脉脉的任意行走于人间。顿静香忘情的看着洛伊画出来的漫画,简直是喜爱的不得了。画面精致,剧情丰富,简直爱不释手。
顿静香把东西还给那个男孩的时候,他大吃了一惊。原来那天极度无礼的女孩是她啊,这么有才情,怎么好意思不原谅呢,自己本就不怎么生气,只是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有些让人措手不及罢了。他没有和女生有过多么频繁的交流,所以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是很正常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拔腿就走有时候很管用。
如果当时谦让了,最多就是一句谢谢,然后等几天重新买,这样的好事就没有了,说不定这次还能收获一个好朋友呢。她的字体不错,满满的歉意,真诚的态度,还有超有趣的画,让人喜不自禁。
顿静香看男孩笑了,就知道事情办妥了。她准备离开,却被他抓住了。
“干什么?难道还在生气啊!”顿静香露出不满的情绪。
“没有啊,我,我想和你的朋友,交个朋友吧!”
“哎?起色心了吧。没想到,学霸你,也会动凡心!真不容易呐!”
“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我只是单纯想交个朋友,哪有你想那么多。”
“好吧,不知她会不会同意?”
“又不是……当然会同意,她长得很有做我朋友的特质。”
“陆川云,你怕是想说,长得很有我女朋友的特质吧!”顿静香大笑。
“随你说。把她微信或者什么给我呗!”
“那也要问过人家女孩子。你就等着吧,最好变成望夫石。”顿静香跑远了,站在窗户边大喊,班里的同学安静了一下目光聚焦到他们这边,不久又变得混乱不堪。这混乱的样子,大概是为了排遣怨气吧,被规定的青春年华大多数人都多少心存叛逆。
周末,洛伊约顿静香去她家,在洛伊的卧室里,顿静香找出来一瓶落满灰尘的鸡尾酒。
“呀!洛伊原来偷着喝酒啊!怎么满是灰尘呢?”顿静香很惊讶,这酒是从柜子后面找出来的,她要从洛伊的画中找到自己最喜欢的,然后叫她送给她做生日礼物。
“没有啊,没喝过酒呢!”洛伊回头,看见了她提在手里,悬空的蓝色鸡尾酒。
她的心钝痛一下,随即回复平常。
“那么,这是什么?”顿静香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当回忆落满灰尘,就不要再去随意碰触,否则会被灰尘迷了眼睛的,说不定还会哭泣,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碰它。洛伊此时此刻就是这样子的,她虽然快乐的和顿静香言语,但是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有些事情想起来,有些人想起来,回忆里什么都好,可是现在洛伊觉得一点都不好。
她想起了小宇,想起了宏,想起了他们在晓花深处的约定。时间的车轮就这样慢慢的把一切碾过,该走的不该走的全部都已成为过去,洛伊感觉自己被丢在了旧时光里,无处是未来的去向,没有人是她的灯塔,小船迷路了。
那等在季节里的人,那么痴,可是没有人在乎。小宇也好,宏也罢。他们都在自己的城市里,开始了新的生活吧,飘过那座城市的一片云里,藏着小宇牵着别的女孩走过街角的情景。洛伊并不知道,有些约定只是说说而已。
她只是努力着,想要更加靠近他,靠近她的梦想,幸亏她有梦想。如果非要责怪什么,那就责怪季节吧,不该在她还小的年纪里下过一场关于爱恋的春雨。那场雨的余韵还在,像小宇唱过的一首歌,隐隐还能听到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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