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那是一个黄昏，我从睡梦中醒来，浑浑噩噩中萌发了出门的冲动。

就在打开门的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那种绝望的孤独。那感觉让我心慌，形神恍惚之下腿脚都有些发软，跌跌撞撞走出门去，像一只行将就木的老狗。

我沿着河边的小路向前走，看到路上三三两两的村民，他们在闲适安定的氛围中谈笑，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温馨生活；旁边的小河里，有人在捞螺丝，一手拎着水桶，一手在水面下摸索……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那是一种专注的饱含期待的情绪。

路旁的矮树青翠，树叶在向晚的风中招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就好像在念着一首哀伤的诗。矮树的一侧就是河水，清澈的河水缓缓流动，从光阴的一头流向另一头。我就在它的流动中向前走着，漫无目的，不知所依。

一切都像往日一样清晰，却不再真实，就在眼前的东西都显得异常遥远，如同看着一部全景电影，又好像是在梦中。我分明有一种感觉，相对眼前的世界，我才是虚幻，而且，可能就在下一秒我就会消散。

我实在不敢再沉浸于眼前情景，不得不向远处眺望以分散思绪。于是，我看到了，落日余晖下，一座矮山静悄悄地坐在那里。傍晚时分的山坡铺满了金黄的光芒，色调温暖、柔和，让人安定。关于那座矮山，我曾不止一次从它脚下走过，但从未感觉它如此刻这般特别过。因为，就在此时此刻，我感受到它活了、成为了具有精彩生命的生灵。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捧着腮……目光一会儿看着夕阳，一会儿又像是在看我，她好像在等夕阳下山，又好像是在等我。我第一次感到一座山的柔情和生命律动，尤其是在深刻绝望的孤独中，这让我情不自禁想要过去跟她说说话。我蹒跚着向她走去，失魂落魄一样，那些本来就很远的人、声变得更远了。

我认为她是来救我的，在这个绝望的黄昏。可是，当我蹒跚着靠近了她时，她却死掉了。

我走到它脚下，它又变回了一个没有生命的土丘，那些柔情、律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都一刹那间不见了。而那一刻，我也变回了往日的那个生灵，有血有肉。

但我不确定，我真的回来了吗？是她救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