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与乡村

生活在城市久了，总觉得心肠也变得硬了，如同脚踩着水泥大街，脚底长满了老茧。二十年前我是完全属于乡村的；二十年前我是完全属于泥土的，最起码2000年，我居住了快二十年的房子依然是泥巴加草顶的。

有人说回忆都是美好的，现在让你再过那样的生活，你一天也过不下去，如果你觉得美你回故乡去，故乡不还在那里。是呀！那里有父母有亲人，可为什么就陷在城市的牢笼里无法自拔呢？

思考，当年苦苦追求，要脱离乡村过城里的生活；当年苦苦求学，要脱离乡村过人上人的生活。可真正进入城门，却发现水土不服。习惯了脚踩在泥土上的松软；习惯了农耕时节的辛劳；习惯了左邻右舍的关照；习惯了四季轮回看花开花落，听鸟语莺歌……雨季来临，满沟满坝溢满了水，光着脚跟在爷爷背后，在某一水沟入口处扎一网，一两个小时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自给自足的生活让人变得简单，吃不完的鱼虾分给大家。

离开土地快二十年了，二十年一直游走在宽阔的城市街巷，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个地方，习惯了城市的黑夜与白天；习惯了城市的喧嚣与繁华；习惯了城市的贪婪与肮脏……对面的邻居每天把头发梳在楼道，男人站在门口抽烟，抽完扔在楼道。我们谁也不愿打开房门，向彼此问个好。我们最近却谁也不认识谁。这就是城市的新邻居，这就是未来几十年我们的亲戚？

夏日，我们一个村的人会围在一个风向最好的谷场聊天，我们早早搬来长凳，把晒粮的扁斗架在两条长凳上，一边听大人聊天，一边看着星空，总会有流星划向人间。

清晨醒来露水总会打湿我们的被面，有时半夜会被蚊子叫醒，蘸点口水涂抹伤口接着睡；有时也会被明亮的月光吸引，那种明亮不是一般的亮，它能让你看到远处村子的轮廓，让你看见池塘里水波粼粼，当然也有突降暴雨，让你裹着被单仓遑而逃的夜晚。

乡村是一定要回的，那里是我的根；故乡是一定要回的，那里有我的父母；所有的记忆都深藏在酥软的泥土里，从我降生到走路，每一条小径，小河，池塘，都有我的脚印，虽然现在早已看不见，但我相信未来一定还会有我踩下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