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过《查令十字街84号》,但我想很多时候在大洋彼岸,或者此时此地,一切的发生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的生活有千奇百怪的形态,但恰好那个人穿越重重的距离接近你,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无论是在身边还是千里之外,那种亲密仍让我们觉得,我们与这个世界有所联系,我们还可以去很多地方,还可以成为更好的人。
最近被各种刷屏最多的电影是《不二情书》,电视剧《欢乐颂》,且不说剧情怎样,剧里的人物却无比的有真实感,似乎都可以多多少少找到一点自己的影子,似乎是在讲每个人的故事,可是却又和真实有一点点距离。不愿意评价电影剧情,吐槽尴尬的植入广告和特别生硬又做作的结尾,更多的从里面看到点另外的东西。
说说《不二》吧。一开始以为是《北京遇上西雅图》的续集,或者多少有点联系,可是电影一开始却让我跳出了剧情,一点联系不到那个大叔和待产文佳佳的《北京遇上西雅图》,没有浪漫的西雅图和萌大叔,直到两个人用通过Charing CrossRoad 84号通信似乎看到了一丝丝不二情书的意味。有人说“何必一直通信,留下电话号码不就好了”,看完之后想起这句话,感觉有点无力反驳, 不是没有办法反驳,而是反驳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书信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书信里的内容用墨水写下的字传达的是没有办法用高科技的通讯方式替代的。那么多字,写在信纸上,装进信封里,丢在邮筒里,经过不知道多少陌生的地方和不知多少陌生人的传递,采取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就像是一个人的心意通过好多人的传递终于到了另一个人那里,于是变得意义非凡,变得无比珍贵,更需要被捧在手心里细细的品读。现在科技的发展让电子邮件、短信代替了传统的书信,当年的驿站残破坍圮,无言独向黄昏,邮局前的邮筒也因无人问津而布满灰尘和铁锈,甚至被淘汰,这是社会的进步,但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如今有谁愿意择一素雅淡的信笺倾诉对远方的伊人爱恋。细嗅着笔尖流淌的墨香,追思着鸿雁传情的浪漫。在交通尚不发达的古时,人们的感情在面对千山万水的阻隔,往往显得苍白无力,情丝再浓,也只能化成相思泪一滴,让人徒呼奈何。所幸,有书信的存在让情愫得以寄托,思念得以传递。哪怕相隔万里,只要有一封尺素,相思之情便可以倾吐。无论是张若虚笔下的鸿雁长飞,鱼龙潜跃,还是李清照笔下的云中谁寄锦书来,书信都为清苦的相思平添了几分浪漫。一纸彩笺,两处相思,三生不忘,四时掂量。
要等多久才能等来对方的一封信?要多久才能把自己想说话的话一次说清?在不觉得对方重要的时候,每来一封信,都像是意外之喜,是叨叨扰扰生活中另一片安静的天地;在对对方产生好感后,每一封信便都会成为一份期盼;在视对方为唯一后,等待则会变得焦急或美好。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你来我往,成就的一定是彼此心灵间的伴侣。
写信谈恋爱这种仪式,简单说,就是情书。很多人都有疑问:在这个年代写纸质情书,会不会太不接地气伪文艺了?尤其是主角长达一年多的书信来往,不加微信、不交换电话、不知道对方地址,这是恋爱的正确打开方式吗?我倾向理解为:这里虽然有艺术拔高,却是一种奢侈、复古的浪漫。奢侈之处在于,时间。在一切快速便捷、触手可及的年代,越舍得投入时间的事物,就越奢侈,更值得期待。的确,通讯的便捷缩短了时差,但并不能直接推演交往的深入。表达的及时与表达的深度并不对等:越是刻骨铭心的情感,越需要发酵积淀,才更浓郁、更值得回味。作家的情书一直是文学传世珍品。比如,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爱你就像爱生命》:你好哇,李银河。你走了以后我每天都感到很闷,就像堂吉诃德一样,每天想念托波索的达辛尼亚。我们接着来谈幽冥吧。我记得有一次我站在海边,看着海天浑为一色,到处都是蔚蓝色的广漠的一片。头上是蓝色的虚空,面前是浩荡的大海,到处看不见一个人。这时我感到了幽冥;无边无际。就连我的思想也好象在海天之间散开了,再也凝结不起来。我是非常喜欢碧色的一切的。
或者,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湘行书简》:三三,我的心不安定,故想照我预定计划把信写得好些也办不到。若是我们两个人同在这样一只小船上,我一定可以作许多好诗了。我人并不聪明,一切事情得经过一度长长的思索,写文章如此,爱人也如此,理解人的好处也如此。
或者,鲁迅写给许广平的《两地书》:昨天正午得到你十五日的信,我读了几遍,愈读愈想在那里面找出什么东西似的,好似很清楚,又似很模胡,恰如其人的声音笑貌,在离开以后的情形一样!打开信来,首先看见的自然是那三个通红的枇杷!
说实话,第二部给我的感触比第一部更多一点,可能是笔友(请原谅我用这样一个词语形容)之间特有的浪漫吧。中间传递人的出场不过几分钟,但我想他也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每次用漂亮的花体写下地址的时候,他的心里也一定充满了期待。而所谓爱情,似乎成了电影剧情的调味剂。爱情嘛,也许就是从男女主角的日久生情到爷爷奶奶的日久弥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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