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血淋淋的场景,死人堆积如山,黑暗中,他无处可逃,似是有东西扼住了喉咙般,呼吸变得渐渐困难。
差点窒息时,柳无叶猛地从梦中惊醒,挂着泪珠的睫毛轻轻颤动,身体抖得着实厉害。
十五岁那年,遮天城被屠,他被扔进迷雾林中,不止他,还有上千的人。
在那里,大家互相残杀,饿了要么吃人肉,要么就吃树皮或找一些比登天还难找的野果子,渴了要么因为一泓清泉而自相残杀,要么喝人血。
林中陷阱重重,一不小心便死无葬身之地,步移五尺,便有一个死尸。
他们在这样的一个死林度过了三个多月。
那日下着倾盆大雨,一群黑衣人朝着仅活下来的他们几人走来,看不清其面容,他却拿起了剑,任凭雨水砸落在其上,随后顺流而下。
因为见过太多杀戮,太多鲜血,太多死尸,他已完全忘了疼痛,忘了害怕,更是为了给身后这堆积如山的尸体讨回公道,不怕死般地执剑嘶吼奔了过去……
不知何时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躺在温暖的榻上,处在干净的房间中,也因此,他成为了千人之中唯一的存活者,做了杀手。
只是,每晚午夜梦回都让他颤栗不已的是那血淋淋的场景,甚至止不住的哭泣,那是他这一生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伤痛。
此时此刻,他挂着泪珠的睫毛仍止不住地颤动,感觉到有人进来,下意识地回眸望去,被水汽晕染的眸中出现一丝诧异。
水千寒缓缓抬启凤眸,恰好与他的眸子对上,脚步微微一顿……
经过五天五夜的行驶,船终于到达北墒的安州。
谢瑧下了船便兴奋得东跑西跑,看着各色新鲜事物,忍不住东摸摸西碰碰,看起来像个孩童,哪有杀手该有的样子。
水千寒在北墒待过些时日,对北墒还算是了解,知道从安州一路向西北方向去,便可到达王城,而那里,有他想见的人。
思索片刻,薄唇轻启:“我们去买三匹马,再骑马前往王城。”
“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上一晚,待明日一早再出发。”柳无叶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虽说现在还算早,但他并不想今晚就到达王城,见到那个阮北弦。
毕竟能拖一天是一天,而且阮北弦还有两日便被问斩了。
“在船上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现在我饿了,走,找饭店去。”
水千寒欲开口说话,柳无叶却不给其机会,直接将人拉走,顺便叫上还在瞧着花样糖人,嫩是双眸一眨不眨的谢瑧。
用膳的整个过程中,水千寒一直黑着脸,看也没看两人一眼。
谢瑧觉着不对,瞥了眼身旁吃得正香的某人,再瞥了眼长且浓密的睫毛遮住双眸的水千寒,这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奈何瞧了两人半盏茶,也没人搭理他,他只能作罢,就当做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用膳完毕,三人来到一家客栈。
“掌柜的,来两间上等房。”
“好嘞客官……”
两间房,水千寒倒是没多想,一开始就认为柳无叶与谢瑧同一间,他单独一间,不料刚回房不久,门就被人推开,柳无叶直接进来,走至榻边,道了句“好累啊”便躺下睡了过去。
这究竟是谁的房间?
水千寒有种想将其丢出去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他救过自己,不与他计较便是了。
真的是累坏了,柳无叶躺下便睡了过去,竟是一觉睡到了天亮,而其醒来时,水千寒已不在房中。
下了楼,见到谢瑧同水千寒坐于茶桌前,一直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在心里暗自嫌其聒噪,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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