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上午九点,大哥打电话,还是说因为日期问题备不上案。我说不行入院第一天就自费。中午,大哥也没再打电话,应该是办妥了。这时,三弟电话里说,他们一家都回来了,先去医院看了母亲。想必母亲见了她一直记挂着的三儿子,少不了又要落泪了。
外面下着雨,本想明天再回去,家里一对沉默寡言人实在无法面对,还是早一点回去,多陪一陪母亲吧。就在我推门要走时,女儿“爸——”一声叫住我,问我报考的事儿,爱人也出来说,要是我不催你还不说。原来两位看我情绪低落,都憋着气不说话。而后爱人问我咋安排,于是商定晚上一同回去,怕母亲夜里有个三长两短。
一家人赶到县医院时已是夜里七点,母亲抬头看看她的二儿媳,又看看一直困在国外让她放心不下的孙女,试图想拉她们娘儿俩的手,却突然松开,头也猛然拢拉下来。听二姐说,上午母亲一直在问她老二孩儿去哪了,当二姐告诉她下午就回来了,恁老三孩儿一家也都回来时,母亲居然说,“都回来吧,再见我一面。我的病是不行了,不能死在这儿,咱回家吧!”
看到她昔日不曾见到的儿孙们一个个从外地赶回来,这个时候的母亲是敏感的,也是哀伤的。刚巧当晚,二姨家大表姐与表姐夫也来探望母亲,就招呼着一起去吃饭,结果都到医院门口了,两人推说吃过了坚持要走。饭后,三弟陪大哥在医院值守,剩下我们一大帮就都挤在了二姐家。
第二天早上,大哥、三弟回到二姐家,在沙发上简单补下觉。因为要回乡,一是给舅家透个风,好让二舅家大表哥领着,一起去为母亲选定百年后的“大衣裳”,再则是回家把屋里屋外整理一下,也算为母亲的后事做些准备。
等我们兄弟仨从二姐家回到医院,母亲已不能久坐,头也抬不起来,不停的咳嗽、吐痰、憋气,看着母亲受罪的样子心里实在不舍,就带大哥、三弟,三个兄弟同时跪地,求天地宽恕,请母亲谅解,是儿不孝,没住顾好老母,让您受累了,可母亲您得的不是病,儿心也不甘呀!母亲的意识是清楚的,看着我们三兄弟跪地哭诉,只是摇头,意思不想让我们离开,更怕接她回家。
走出医院,三弟开车,我们先到三舅家,然后找到大表哥,一块到了货场。先父的时候,就是大表哥帮忙在这儿定的。那时比较好的也就是“春秋配”了,等于板材用春木、秋木搭配,顶、底、绑三面独板,厚度为4-5-6。因为当时殡葬管得正严,父亲去世的时候只好火化,所以当天为父亲主持料理后事的“老支书”说,“有点破费了。”
老板推荐了桑木、松木、柏木三种,倾向桑木,说是比较耐沤,顶、底、绑三面独板,厚度7-8-9,目前算是最好的了,价格也适中。在母亲的“大衣裳”上,我倾向用柏木,是贵了点,但更符合我们做儿女的心愿。母亲辛劳一生,无论怎么破费都不过分。尽管母亲在医院曾给我交代,“到时货不要太好,差不多就行了。”到了这个时候,母亲还是不想让儿女为她破费。
照理说这时候做再多,不如生前给端碗水喝,高了怕别人说闲话,低了又怕亏了母亲。我们只好初步选定一个柏木、一个桑木,而后再商定。大表哥说,他遵从我们兄弟仨的意见。中午,大表哥招呼老板在一起吃饭,临行就让大表哥看着办,不耽误用就行了。当然我们也预感到,母亲离开的日子怕是一天天近了,留给我们考虑的时间不会太多。
午饭后,回家开始收拾整理院落。先把西屋母亲用过的不舍得扔的东西全部倒腾出来,该擦的擦,该扔的扔,实在不用的就烧。哎,父母敝竹自珍的东西落到儿女手里就是垃圾。听到动静,日夜陪伴母亲左右的老花猫回来了,母亲不在家,老花猫像个孤儿一样,饿得在墙头喵喵直叫,听着老猫“娘—-娘—-”的叫,我突然发觉,大哥早年分家出去了,老宅也将成为三弟的家,原来家里除了老娘就什么也不是我的,如果母亲不在了,就真的成了天涯孤旅,老家也就真的要变成回不去的故乡!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