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没有看过星星了?杜甫说: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每每想到这句话,我总是格外怀念家乡的星星。家乡的星星和月亮之所以会如此明亮,不过是因为我们在看它们的时候,心里格外宁静罢了。星星还是那个星星,不同的是看星星的心情。
在生活节奏如此之快的今天,我们很难有机会真正停下来,等一等灵魂。很难在一个月高风清的晚上,抬头看着星星,思考自己的生命。
白岩松说:无论谁,不平静,都不会幸福。深以为然。他在东西联大代课的时候,最后一堂课是在自己的家里上,那一堂课主要讲趣味,首先从“静”开始。白岩松说:我为学生们泡功夫茶喝,可有一个条件:三十分钟,谁也不许说话。在极其安静的氛围中,茶香味渐渐蔓延开来。彼时的窗外鸟叫声格外清脆,屋内钟表的滴答声格外清晰,这些声音在年轻一代的生命中,是时常被忽略的。因为我们总是走得很快,忙着工作,忙着追逐梦想,忙着恋爱、结婚生子。很少能真正静下来,聆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很少有机会和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来一场深入的对话,问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活得幸福吗。
不知道为什么,三十分钟到了,却依旧没有人说话。白岩松说道:可能他们已经体会到了“静”的滋味,我相信,无论是谁,不平静,就不会幸福。
人生如茶须慢品,岁月似歌要静听。学生毕业的时候,白岩松会送给他们一套《传家》,在扉页写下了这两行字。这不仅是自己对于生命的感悟,更是对学生的美好期待。人生总要做一些看似无用的事情,听一首安静的音乐,看一部格外抒情的老电影,和三五知己喝喝茶,或者晒晒太阳,在太阳下看一本书。这些看似无用的事情,恰恰最能充实我们的生命。人生难得清闲,越是清闲,离自己的灵魂就越近。
2014年,白岩松在厦门大学演讲,演讲的主题是《做点无用的事儿》,后来这则演讲被收录在其作品《白说》中。在演讲中,他提到了法国。众所周知,法国每年都会有长达一个月的假期,法国人民像捍卫自己的生命一样,捍卫这一个月的度假时间。他们会和家人一起,去一个足够安静的地方,让自己尽情地发呆。发呆的时候,是回归自己内心的时候,恰恰这个时候,最了解生命。他们认为,少挣些钱没关系,但偶尔清闲,是一种对生命更透彻的理解。
但在我们国家,却很少有人真正让自己停下来。我们总是忙着赶路,生活的重担像一座大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不敢停下,因为没有退路。可越是这样,越容易迷失自己,有时候我们走得太快太远了,连初心都忘记了。徐峥和王宝强主演的电影《人在囧途》,最初看的时候,只觉得有种无厘头的搞笑。但后来再看,却发现处处写满了成年人的心酸和无奈。
徐峥饰演的是一个玩具公司的老总,人如其名:成功。但他真的成功吗?从世俗的角度看,或许是的。但从婚姻和家庭的角度来看,他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他对婚姻不忠,背着自己的妻子和年轻女孩玩婚外情;他对家庭不负责任,有年迈的母亲需要照顾,但他不能时时陪在身边;有年幼的女儿需要陪伴,但女儿的班主任,根本认不出她是谁。他总是很忙碌,全世界飞来飞去,不敢停下来。哪怕春运回家,依旧不能完全放下手头的工作。徐峥饰演的这位企业老总,就是大多数中年人的样子。他们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基本处于“上有老下有小”的状态,一刻不敢放松。
可越是忙碌,就越是容易迷失。所以他和王宝强在春运回家的途中,所遇到的一系列囧事,其实就是一个自我救赎的过程。王宝强饰演的角色,只是一个普通的挤奶工,但他却活得特别真实。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便被老板拖欠了工钱,依旧以乐观的心态面对生活。即便身处泥泞,他依旧有办法让自己活得快乐。这种能力才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是无论拥有多少物质,都换不来的。电影的结束,徐峥回归了家庭,他对妻子坦白了自己的婚外恋情,妻子抱着他,说:回家就好。这个画面特别动容,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那一刻,他是平静的,更是清醒的。他不再追逐婚外的那些虚幻了,只想静下来,好好陪陪家人。婚外的世界,就像一个光怪陆离的大世界,随时诱惑着我们。如果无法做到自律,就无法平静,而无法平静,则永远不会幸福。
英国剧作家蕾秋·乔伊斯所著的长篇小说《一个人的朝圣》,讲的也是一个人自我救赎的过程。人到晚年的哈罗德,从来不曾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倔强又固执,生活一团糟。儿子因为误解父亲不爱他而抑郁离世,妻子无法原谅自己,婚姻就此走到冰点。可他在徒步看望患病好友的路上,渐渐找回了自己。因为这一路,他一直都在和自己对话。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能够静下来,和自己做回朋友,好好聊聊天。在路上,他的前半生就像电影一般在脑海里播放,他渐渐知道自己错在了哪,渐渐试着跟自己和解。
他有一个不幸的童年,这导致他从小便不懂得表达,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他都无法把控,总是伤害那些真正爱自己的人。他活得太自我了,四周充满了嘈杂,如果不是这次徒步远行,他不会安静下来,和自己好好对话。不对话,就无法了解自己,不了解自己则永远无法获得救赎。
人啊,总要在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总要在经历一些大悲大苦之后,才懂得敬畏生命。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明白,人生恰如登山,迷人的不只是山顶的风景,还是路边的野花。如果我们能时常停下来,倾听鸟兽虫鸣,倾听爱人情话,或许我们便不会活得如此狼狈。
匆匆前行的赶路人,偶尔停下来吧。不必活得那么激进,偶尔听一首音乐,看一部电影,陪爱的人聊聊最近的心情,当你的心足够安静,幸福才刚刚开始。别让快节奏的生活,完全占据你的生命,连灵魂什么时候落在路上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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