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总盘旋着一句话:“哆罗罗,哆罗罗,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
寒风就要来了,空气里都是它的排头兵,打落了树叶,吹香了金桂,不到六点就扯起了夜黑夜黑的大幕。
站在院子里的老猫叔,一个人杵着,呼出一口烟,眯起的眼睛透过烟凝视着枯黄卷曲起来的丝瓜叶,他心里盘算着:“差不多了,得给那群小家伙准备过冬了。”
前不久,恒高路分流来了十多只猫。多十几只猫可不是多耗几包粮那么简单。一来,就得给他们单独腾出一间屋子,在确保无病害之前,要与原住民隔离。这是一群受惊的小可怜,安置好之后,仍是惊魂未定,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一直喵喵叫。因为一下子适应不了新的猫粮,有几个又开始拉稀。大叔一会儿扯出一双一次性手套进去瞅瞅是不是有谁不舒服了;一会儿又给这群小家伙的家长挨个打电话,一遍又一遍解释发生了什么,催促他们来把自家的小毛孩领回去,还要细致地交代小毛孩的身体状况,回家后的注意事项。
每次进去都要戴手套,每次出来都要洗手消毒。绝对绝对地要小心别把什么传染病传给了原住民。原住民里还要好些个幼儿园宝宝,抵抗力弱。
老猫叔这些日子是手也不停操劳,心也不停操心。如果哪个小毛孩带着什么潜伏的病菌可怎么是好啊。说好来检查分流小猫的人,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天不确定他们都健康,老猫叔悬着的心一天不能放下。
等是等不来了,只能自己一个个做猫瘟测试。看着越来越少的测试纸,老猫叔又开始犯愁了,基地资金每一笔都要精打细算,还得匀出点来准备新测试纸,不能降低了原住民的生活标准。
那皱起的眉头都像粘了胶水一样打不开了。
就这样折腾了近一个月,大部分小毛孩还是滞留了。哎,老猫叔看着它们探口气:“难道我还能不管你们吗?”
这一管,就不只是给它们一口饭吃了,还要它们能健康快乐地生活在这里。
多了十几只小毛孩,笼子就不够用了。老猫叔在脑子里构建着新的猫舍,得为这些新住客搭出些空间来。眼看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凉了,垒窝这件事刻不容缓。他去建材市场拉回一些材料,自己敲敲钉钉,咚咚哒哒地铺地板。身边的小毛孩,一个个探头探脑地好奇地走来走去,摇着尾巴思考问题:“铲屎官又要干啥呢?”它们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脑袋瓜里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除了卖萌就是卖乖。倒是真想哪个成个精,起来抡几锤子。
铺地板。铺了地板还得洗笼子,一只高压水枪,刷刷地冲洗着。一遍一遍。流水冲刷过笼子,也冲刷着时间。等他忙完,又早过了饭点。随便从冰箱里挖点粽子、饺子,倒进锅里热一热,凑和着就是一顿。
刷好笼子,又去大房间里做隔间,要挪几户住隔间里。小毛孩住在这里面还算宽敞,可是老猫叔是个高个儿,这要弯腰进去铲屎,就很考验他的身体柔韧性了。忽然,老猫叔惊喜地说:“呀,隔间上面还能堆点东西,地面上又能空出一些地方给他们活动了。”
隔间完成。又要马不停蹄地给笼子覆盖上毯子,做成小暖房。
所有的一切工作都要老猫叔自己一个钉,一根绳地完成,还要赶在寒风抵达之前。他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像要与寒风赛跑,把上上下下六间房里的,几十个笼子,捯饬好。还得确保小毛孩的伙食准点准量,检查他们有没有谁头疼脑热皮肤痒了。幼儿房里的十来个小丢丢就更加消耗精力。
老猫叔自己的精力有限怎么办?就把自己吃饭睡觉的时间挤掉。每天忙到半夜三更,想到吃饭了就随便热点东西巴拉几口,在椅子上坐一会儿,就又紧锣密鼓地操持起来。
寒风,你歇歇脚,慢慢来,给这个已经疲惫的老猫叔多点时间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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