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英歌h
中午去一家苗药足浴店泡脚。不巧,三张沙发椅被三个大男人占了,一个酣畅打着呼,一个喷云吐雾,一个很大音量刷着抖音。
既然老远来了,就凑合吧。我选了离他们远点的藤崎,把窗户敞开。
店主阿芸是位40出头的干练女人,颇有几分姿色。快午后一点了,她坐在吧台后一声不响扒拉着午饭,一看就是外卖,一盒米饭、一盒炒土豆丝。
吃好后,阿芸先给第一位男人修脚,这脚皮得多厚呀,跟削土豆皮似的,唰唰唰大片脚皮翻飞。给第二位男人捏脚时,我也泡得差不多了,阿芸让年轻的女徒弟给我按。
我心里老大不乐意,当初同事带来,她给按了一次,就认定她,当场办了卡。我说我认人,换人不太习惯。她说,尝试一下也好嘛,我今天手有点痛。
好吧。我知道我是心理作祟,认店、认人,不善于变更、变通,有点古板吧。
阿芸按着按着,打开话匣子,对屋里所有的人:
"唉,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吃饭时,有一阵心情很不好,突然想哭,感觉自己好委屈的样子……"
阿芸说自己好累,每天开店到十一二点,只要有顾客来,就关不了门呀。老公在建筑工地上班,下了班也到店里帮她一起做。他也很累,经常冲自己发火。阿芸体谅他,就一声不响闷头做,尽量自己多做几个,让老公轻松点。正月十五,老公和上高一的儿子让她关店,一起去赏灯。她说,年后刚开几天,又关门不好,那就早点收工吧。结果顾客盈门,又做到半夜。回家后,老公又冲自己发了火。
一想起这些,阿芸就觉得自己好委屈,为了这个家,拚死拚活地做,还要受着气,得不到理解。一年到头,自己也没机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去逛逛街、看看电影、旅旅游。
正被按着脚的男人劝慰说:“你自己的店自己是老板,想几点开几点关、想今天开明天关,你说了算啊,钱又挣不完的。”
“话是这么说,店一旦开起来做不到哇,要摊销房租水电雇工成本,再说老是关关停停,顾客也有意见啊。”
阿芸吐完苦水,舒了口气:
“我说出来心里就舒服多了,就前面那一阵子,不知怎么委屈得想哭一场。其实我也挺纠结的,怕到店里来,一来就到半夜,又想来,一开门才有钱赚啊!”
阿芸又露出了笑容。
我心底的抵触,被阿芸的倾诉渐渐消融,便和低头默默给我按脚的年轻女孩聊了几句。她说她也很累,有时也会觉得委屈。一个月有两天假,但自己一般不休,休息就是回到乡下的老家看看父母。
人生不易,人艰不拆。这脚泡得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室外桃红柳绿,春天本属于每一个人。可是,为生活奔波的人们,总是无暇春光。赚钱是为了生活,为了更好地生活。可是,人有时就像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在哪个点、何时又因何能停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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