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乙记得和女人散步的夜晚,女人叫镜,镜说:名字只是个代号,我想让你明白它的意义。
难乙和镜走在夜晚的城市街道,两人默默无言。静低头看着地面,难乙偶尔环顾四周。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难乙正在疑惑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撞了一下他,等他在一回头,街上霎时间又全都是人。
难乙疑惑的看静,静依旧低头沉默不语。白色的大理石镀上了她的皮肤,世界上最伟大的雕塑家也无法雕刻出这样伟大作品。稍有瑕疵的是镜的脖子上有一个微小的红的泛着白色的脓包。那脓包总要爆炸开来,流出白色的带着血丝的液体。那液体滋养罂粟花,罂粟花盛开在镜的脖子上,转眼间小小的罂粟花开满了镜的全身,难乙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神经微颤,身边的这朵罂粟花儿人,让他欲罢不能。
夜气,又是夜气。潮湿的夜气!难乙似懊恼的在心里烦躁的重复夜气这两个字。他说:“冰凉的夜晚”。
镜回头看了一眼难乙,微微一笑,然后继续低头。
难乙看到了罂粟花瓣在空中飘落,也不再言语。
街边是川流不息的车流,眼高楼林立,蜂窝一样的每个窗户都在向外传递所谓幸福。
镜抬头看着闪烁星光的夜空和大楼,说:“我喜欢《蒙着面纱的圣母》,石头也有生命,我们就像石头,需要雕刻才能看到生命。”
“我看过石头记,有了生命的石头,也向往人世的欲望,来此一遭经历苦痛。”
“你觉得痛苦吗?”镜那张苍白的脸,看向了难乙,他觉得苍白与鲜红极其不相配。像死人一样的,脸上涂上白粉,在抹上胭脂。就好像可以掩盖人死了的本质一样。“痛苦是相对的”,难乙回答道。
镜笑笑不说话,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巨大的广告牌上有个女人正在搔首弄姿一脸认真的说“你本来就很美。”
镜说轻嘀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难乙听到这如蚊虫一般的声音,心里并不清楚自己应该回复什么。于是干脆装作没听见。
不远处有一个瘦骨嶙峋老人扛着一根金箍棒一样的棍子,棍子上又插满了穿过七个葫芦娃的小金箍棒。难乙问镜:“吃吗?”
当两人在大马路上一口一个吃着葫芦娃的时候,难乙想着自己就是动画片里的蝎子精,镜则变成了蛇精。镜像蛇一样的体态妖娆,这毋庸置疑。但是镜像不像蛇一样是个坏蛋就不知晓了。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月空中偶尔传来几只乌鸦叫。镜说:“我一直向往着想那些僧人一样,一步一磕头的去转山。”
难乙无法想象镜直立站着,用她的娇小的膝盖狠狠跪在地上,然后她那雪白的双峰在碎石路上被压扁的画面。镜说:“他们是为了赎罪”。
镜跪在地上,头顶上是烈日当空,寒风像小刀一样的一片一片片下镜脸上的肉,每片下一片,天空中盘旋的秃鹫就俯冲而下叼走温热的留着鲜血的肉。
难乙说:“你有什么罪吗?”
“活着就是罪”。镜惨淡的笑了起来。难乙并不多言,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夜气早已经把街道覆盖,薄雾一样的街道根本看不到行人。“看楼不是楼,看路不是路了”,镜说。
那个傻和尚,说什么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依旧是山,看水依旧是水。看你个头。
“山和水多久变过?我们看不真切罢了。”难乙想说,夜晚总会过去,夜气总会消散。夜气,这该死的夜气。
镜说:你想带我去哪里?酒店还是宾馆?她那娇小可爱的样子,是难乙从来没有见过的。她转头脸上微红,眼波流转,含情脉脉的看着难乙。难乙想起了吐着信子的蛇。这女人!
最后他们在便利店买了啤酒,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了。
坐下的时候,难乙看到了公园门口的早餐车。他知道过一会,这里就会出现一个仅供几个人坐的早餐摊就会支起来。再过一会背着书包的学生,学生会来买包子和稀饭。穿西装的男人,没睡醒的女人,锻炼的老人都会光顾这家店。那个长满皱纹的店主,有个年轻风骚的妻子。他妻子喜欢在冬天穿丝袜,夏天穿短裙。春光食色。
镜打开了啤酒,难乙回过头来。她说有点冷,难乙用双手变出了火焰。烘烤着镜的双手,火光中镜胸前的两团白色棉花糖变成了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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