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变

      兜兜转转，新学期终于正常开学了。虽然之前也参加了军训和夏令营，但我总觉得假期里的这些小打小闹至多算是零食，算不得正餐。我心目中的开学须得有校长先生一年一度的“秋风送爽，丹桂飘香”的致辞之后才正式开始。受疫情影响，今年春季没有在梅花盛开的季节正常开学。而按惯例秋季的正常开学丹桂也还没有飘香，校园里的桂花是要到开学一个月之后才会满园散出香味来的，一阵一阵的，够沁人心脾。

        每年开学，都有许多新的面孔出现，同样也不见了许多老面孔，今年的变化尤其大。我倏然发现我所在的办公室几乎全是小姑娘，青春洋溢的样子，跟我儿子差不多的年龄，然后，我就自愧于自己混迹其中了。屈指算来，我到该校已经十五个年头，我来的时候，脸上还没皱纹，头发也还是黑的，转眼间，我就把日子过老了。

        表面上生活一成不变，似乎还是设定好的程序，按部就班地操作着一切。其实不然，时间改变着一切，不仅容颜，还有所站的位置，各种各样的关系。十五年中，有的人来了，有的人走了，有的人来了又走了，而我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人来人往，也看着不同的人看我的不同的眼神，或者相同的人对我的早已经不相同的目光。改变是真理，自以为已经尝够了生活的鞭子，外壳逐渐坚硬，足以抵挡人间的烦恼，淡朴到没有名利，不必再在人前装点姿态，反正已经不在台前（其实是从来没到过前台），无需再顾观众的喝彩。但扪心自问，一点掌声也没有的生活，于我应该还是心有不甘的吧？至少看到了别人的精彩，还是会隐隐有所失落。

        十五年中，也曾在台前冲锋陷阵，至少是有过那样的勇气和闯劲，回过头去，依稀也留下了些许脚印，只是脚印不够深，踩的人多了，早已被别人的盖过。四季变幻，春秋易度，身处人群中，冷暖却只有自己知道，那些走过的足迹，也唯有自己辨得，自己心疼而已。

      十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十五年里，足够河东河西的置换，也足够让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的人，退居到虚拟的世界里。十五年前，朋友是可以推心置腹，小布衫里脱出的；十五年后，朋友圈里的朋友基本不识庐山真面目，在圈子里说话的，不是盯上了别人的钱袋，就是被迫盯上别人的钱袋。如今的世界，真话基本不摆在明面上说，能与公众见面的，虚构的故事占了大部分。我刚到学校的时候，主席台上领奖的榜样们让我肃然起敬；现如今，我望望台上那些花团锦簇，内心波澜不惊。人与人其实都差不多，无非是运气的好坏罢了。

      都说人生如戏，不管演技如何，前半段的直播时间已经过去。我已唱罢，该你登场了。挥一挥手，与过去的云彩告个别，转过身去，不一定没有未来可期。也许，换一个舞台，换一种角色，还能在人生的下半段演绎出不一样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