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令,再有几日就是大雪了。夜短日常,日子更显仓促。每日都是叠加而至,又匆忙离开。日子是装了加速器,还是长了飞毛腿?快到猝不及防,快到让人感慨不迭。
立冬已有些时日了,秋意依旧可循,被秋风和岁月晕染成了一地的色彩斑斓。女贞树和桂子树苍翠如往。七叶树、水杉、白杨以及苦楝树则丰茂渐无,化作一片片枯败,难禁北风。
小区长达三百多米的步行街两旁,是两溜儿整齐的银杏树。银杏叶大都零落无几,唯有三株例外。这三株树干粗壮,树冠庞大,满树的金黄仍旧辉煌热烈,更堪春季之荣发。望之,心里一阵悸动,满眼满心思都是这一树的灿烂。
北风摇撼树冠,三片五片七八片,路面便盖上了金色的毯子。路人伫立、仰头、拍照,我也在心里爱慕着这暮年的银杏,爱它色彩明艳中的厚重感,几多耐人寻味。却不忍打开相机,怕难以盛放这辉宏,湮灭了它原本的模样。还是留在心里吧。
弯腰捡起一片,置于手心,摩挲着它的纹路,从边缘到叶柄,不知这是不是去年的那片?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发小娟总是反复问我,她是不是老了,把脸凑近了镜头,让我看清她脸上星罗棋布的斑点。我笑了,不置可否,同样凑近了脸,想让她看清了现实。我们都老了,她确定无疑里仍是不甘的语气。
想那苏子一生,漂泊零落,所到之处皆是故乡,所见之人皆遇知己。落魄、被侵害之时仍心系他人。他把谪贬活成了诗意,他把叶落活成了花开。他竹杖芒鞋轻胜马,他江海寄余生,他与清风明月同坐。他还说,江水风月本无长主,闲着便是主人。
在临终之际,好友维林方丈在苏子耳边说:“现在要想来生。”苏子轻声说:“西天也许有;空想前往,又有何用?”站在一旁的钱世雄说:“现在,你最好还是要做如是想。”苏东坡最后的话是:“勉强想就错了。”
林语堂对此评论道:解脱之道在于自然,在不知善而善。
苏子的坦然在于每一日都是今日,每一时都是今时。他演过诗人,演过官员,演过农夫……,每个时期的角色都是本真的他,每个时刻都倾情付出。无论昼夜,无论四季,无论天涯、无论海角。他又何惧时光之急。
我本红尘一俗人,自然难以望尘苏子。倘若与光阴同行,像苏子那样, 把小事也做的同样欢喜,接受自己本来的面目,何忧老去。一餐饭,一布衣,一书一笔,任来者自来,去者自去。是浓墨重彩,抑或是淡妆浓抹,相宜的人生是最好。
多年以后,我们都是尘埃一粒,分不清谁是谁。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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