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一片片乌云跑得飞快。狂风怒吼着、咆哮着,席卷着周围能够撼动的一切。太阳渐渐被厚重的云幕遮蔽,黑暗开始笼罩着大地,正一点一点挤压着光明,一点一滴蚕食着希望。
爸爸正站在梯子上,手搭凉棚,努力向远处眺望,目光里透着坚毅,仿佛在向乌云和狂风宣战。
爸爸很坚强,但这份坚强没办法转嫁给他身旁的小木屋,这栋二层小屋已经走过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已疲惫不堪,它正随着周围的一切在风中抖动。
这里埋藏着爸爸与妈妈共同的回忆。从妈妈离去之后,爸爸便与六岁的儿子相依相偎的生活在这里。
现在,爸爸正尽力对这栋老房子进行最后的加固。
“爸爸,我怕!”
“没事的,这天气只是看起来很凶罢了。”
“嗯。”
暴风雨终于来了。大滴大滴的雨点“啪啪”敲击着房顶,风越刮越大,木头和木板都“吱嘎吱嘎”的叫唤着,小木屋在痛苦地呻吟。
雷公与电母轮番登场,天空忽明忽暗。小男孩害怕的躲在爸爸怀里,双手捂住耳朵,眼睛半闭着,稚嫩的小脸上露出怕怕的表情。
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木屋里的灯发出橘黄色的光,雨水渗透木板淌了下来,在墙壁上汇成无数条曲曲弯弯的小溪。不一会儿,门口的地面上也积成了小水洼。
啪,啪啪,啪!
突然,一盏电灯熄灭了,一簇簇耀眼的火花从房顶落下,似喜庆节日里的烟花。
爸爸抬起头,看到房顶火光四溅。不好!电线短路了,他推开儿子,急匆匆跑向二楼,想要把那里的电源关掉。小男孩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也跟在爸爸的身后往上跑去,“咚咚”的脚步被呼呼的风雨声遮盖住了,全神贯注的爸爸并未察觉。
又一个闪电过后,屋子里的灯全都灭了,到处漆黑一片。爸爸回到原地,没有发现儿子,于是大声疾呼着,却只是淹没于雷雨声之中。
哭泣,是儿子的哭泣声,虽断断续续、声若蚊蝇,但于爸爸而言,则是如惊雷一般。循着哭声疾速奔去,上楼,下楼。风声、雨声、断断续续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它们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爸爸叫喊着,呼唤着,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脑袋,撕扯着杂乱的头发,气喘吁吁,面目扭曲。爸爸从未这样慌乱过。
终于,破旧的木屋再也抵挡不住风雨的冲击,随着木板的爆裂声响起,整栋房子缴械投降。门被风刮走了,木质的墙壁也在跟随风的节奏,翩翩起舞,屋顶一片一片的被掀起,吹落到远方。
不,不,爸爸发了疯,发了狂。
紧接着,“咔嚓”又一个闪电,爸爸隐约看到了小小的身影,被飞起的木板击中,而后从楼顶上摔落。爸爸想跑过去,却一次次被绊倒,又一次次在泥泞中爬起、倒下,他高举着伤痕累累的双手,对着远方,声嘶力竭地喊道:“不!不!不!”
雨过天晴,废墟之中,儿子静静地躺在爸爸怀抱里,双手垂落在身侧,闭着眼睛,脸上依然挂着惊恐的表情。
“不要怕,爸爸在,不要怕,爸爸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