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忠伟|原创首发|关于生活
01
江说:“等忠伟出书了,我一定要第一个买。”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刚开始写文,是连一篇完整的文章都写不出来的时候。后来从不想告诉别人,到被身边同学和朋友发现,坚持了很久,也感觉时间过得好快,身边人也更换了很多,好像还没有认识,就已经渐行渐远。
江问我:“有没有写到我,或者与我身边相关的人。”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和江相识,也是通过另一个朋友介绍才认识的,或许好朋友都是这样走到一起的吧!
我像是已经出书了一样一本正经地说:“不用你买,地址告诉我,免费送给你。”
江笑着说:“那怎么好意思,不过忠伟的文字,挺让人舒心的,这样吧!我们来个约定,只要出书了,一定别忘了告诉我,我掏钱的。”
说完话,至今我们快两年多没有见面了,所以我和江的故事几乎是空白的,就像生命中,总有一些人,还没有说再见,就再也不见了。
虽然文章写了很多,但是我一本书也没出,从无人问津,到杂志社和出版商找上门来主动约稿,也并不容易。
于是,我自己暗地里告诉自己,再等等,一等就是很多年。
记得刚写稿的时候,我满世界找素材,碰巧江那天早上带着我和另一个朋友,一起去了一个他熟悉,我陌生的人家。
江告诉我:“这是他亲戚,我想问问一些关于专业和以后发展的事情。”
清晰地记忆着,那天见完面后,江开心的对我说:“忠伟今天回去又有素材可以写了。”
我点点头,脑子里全是那个熟悉的陌生人。
02
同事都叫他漆总,我一直喊他漆姥,是通过江认识的,漆姥是个男生,江喊他姥姥,我也就跟后叫了。当时,我为了姥姥这个称谓纠结了半天,最后才知道,是因为地区的差异,所以一切才显得不一样。
漆姥和朋友合租了一间房子,说是小区怎么看像是被人荒废了一样,在红谷滩新区最不起眼的一个拐角,唯一的好处就是距离公司很近。
我问江:“这个偏僻的拐角房租不贵吧?”
江告诉我:“拿了工资就吃土了,你说高不高!”
或许那时候还是学生的我,无法感受到生活的压力和紧迫感,只知道赶紧逃离学校,走入社会,就像走进社会的人,都想返回学校一样。
听江说,漆姥03年从老家出来的,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他去了很多地方,后来一个人来到南昌闯荡。刚开始,他是一个人到处租房子住,后来遇到了两个朋友,就合租在了一起。
“漆姥姥你好。”我很有礼貌的问了声好。
他穿着西装,看上去很正式,也很干练,向我笑着点了点头说:“走,到楼上坐一下。”
漆姥住在小区的顶层,夏天很热,冬天很冷,一切都靠空调来掌控室内的温度,一进去我们就冷得哆嗦了两下,然后漆姥给我们拿来了一双棉拖,我安静的和江,还有另一个伙伴在沙发上坐着,第一次来到陌生人的家里,总会有些许的不自在,连上厕所都想憋着。
他的朋友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漆姥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岁左右,像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
漆姥说:“每次电费,水费,餐费,我总会多出,顺便也可以给另外两位比自己年幼的小伙伴做个乐于奉献的好榜样。”
我愣住没有说话,心里想还有这便宜占,漆姥真傻。
漆姥很认真的告诉我们:“他们刚出社会,工资没有我的高,电费水费也用不了多少,能帮忙就帮忙吧,毕竟都住在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03
那几年,似乎每个带着梦想来到异地城市打拼的年轻人,都有一种不成功不回家,只报喜不报忧,有机会就尝试,敢爱敢恨敢拼,拼车拼餐拼房,接地气,也很正气的态度。
漆姥的性格很有亲和力,听江说,他是个销售界的老手,如今是公司的主管,也是销售经理,现在负责南昌所有的直营店。
漆姥创过业,在北京待过一段时间,曾经也是北漂一族,后来实在抵不住压力,就来到了江西。
第一次创业,对于他这个刚刚起步的人来说,亏了好几万可不是小数目,交了押金与加盟费,提了货,才发现货原来根本不值那些钱,甚至几千块钱能解决的,都会搞那么复杂。
后来,漆姥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也没有报警,他说出来混,哪能一点亏不吃,不过幸好所有的创业钱都是他自己以前一分一毛挣来的,所以才不会让自己觉得对不起家人。
和他合租的两位朋友被他捯饬的西装叠领,他说生活和工作要区分开,状态也要区分的一丝不苟。在他的房间里,小到生活的细枝末节都会处理的井井有条,仔细一看我还以为漆姥有洁癖症。
他告诉我们,在这个城市里只要有光,就不要怕自己不会被发现。
04
漆姥说到自己的经历,又自豪,又难以启齿。就像好比有些事情,我们总是习惯先把最让自己自豪的事情说出来,然后才有勇气把那些让自己曾经揪心的事情一一告诉对方。
“女朋友怀孕了”漆姥说。
我瞳孔瞬间放大,看着他没说话。
后来,漆姥陪女方去医院做了手术,并很负责任的给对方一定的补偿,就这样和平分手了,从此也就没再联系。
漆姥说:“毕竟她是女孩子,一个人不容易,既然自己现在在大城市一个人拼搏,也无法给对方幸福,何必耽误对方。”
我问漆姥:“你们谈了多久?”
漆姥像是经历了什么一样哽咽说:“六年。”
我什么都没有想,直接脱口而出:“为什么分手,不合适吗?”
漆姥冷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她回老家了。”
我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你不难过吗?你就这么狠心吗?你不后悔吗?”
漆姥说:“女生需要安全感,需要依靠,需要有未来的男人,更需要稳定的生活。以我现在的收入,寄回家里,剩下的勉强支撑自己活下去,更别提买房了。如果我有能力了,能够给她幸福的时候,希望可以把她找回来吧。”
话还没有落音,漆姥端起茶几上的茶杯一口气喝完,朝着阳台走了过去。
我听漆姥一声叹气,就知道这里面的故事,并不是旁人能随便打扰的。我也明白,漆姥是难过的,但是比起难过,是漆姥更爱她,却无能为力。
漆姥说:“如果把这件事放在几年前,也许我会留住这份爱情。但是现在,事业和爱情对我来说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所以我只有选择事业,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对得起家人,或者换句话说,更对得起她。”
后来我渐渐地发现,或许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什么是自己真正当下所必须要去做的。
05
漆姥独自一个人从北漂到南漂,一开始自己只是一家小店面的销售员,因为自己起点不是很高,所以做起事来比平常人总要认真三四分。一日三餐盒饭伺候,也可以一顿不吃。那些看起来很平常的事情,在他看起来都可以开心很久,或者绝望很久。
毕竟,在南昌这座省会城市,地铁里,出租房里,总会有一些有学历或没学历的人在努力的奋斗着。相比北上广,这里虽然不值一提,不足挂齿,但是有梦想的地方,行走都是飞翔,瓦房都是天堂。
漆姥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不选择在大城市里奋斗,以后是无法过上安稳的生活,更别提在大城市买房,娶妻生子更不敢在自己未来的计划里。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慢慢地你就会发现爱情已经不是爱情了,而这时候,你考虑得更多的还是责任和义务,或者直接一点,现实。当你没有能力去承担一个家庭,抚养一个孩子的时候,你只有割肉的选择放弃。”
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我和江哑口无言,生活太折磨人了。所以,你永远都不知道走在你身边的人经历了什么,所以每一次说话,自己都会非常谨慎,非常用心。
漆姥在这家店做了将近5年时间,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一笔钱,又给自己留了一点。后来,漆姥升到了经理,搬到了新的办公室,也是从那时起,他的事业才开始有了起色。
漆姥很容易感性,他让我们提前适应在学校和社会的心理上的差异。虽然这种失落感很容易出现或者很容易会被时间所掩盖,但是只有自己体验过,才会懂得如何生活,知道怎样面对自己曾经未遇到的问题。
而那些努力的人,从来不怕自己不会被发现,只要发光,寻找光亮的人也一定能够找得到自己。至于那些曾经被自己弄丢的人,我相信,总有一天也一定会以另一种方式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陪自己一起用力的走下去,陪自己一起用力的生活。
06
时隔多年,我手里依然存留着漆姥的名片,他告诉我,以后在社会上遇到困难了,随时给他打电话。可是我却不知道,有些人,或许一辈子只能见一次,别后再也无法谋面。
走在回去的路上,另一个小伙伴说:“感觉自己上了一堂拿钱都买不来的课。”
江笑着说:“傻瓜,那是别人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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