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期间,有幸加入张文质老师写作研究提升班。经过三天的认真听课、静心深思和仔细疏理,我觉得张文质老师、明霞老师和钟杰老师三个写作专家讲的写作技巧都围绕着上面8条。要想写出好文章,必须明确“为何写”、坚持写写写并学会围绕生活和现实讲故事。
其实,只要我们静心回忆过去的生活或留心观察身边的所见所闻,手勤、脑勤一点,用心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日积月累,一定能把自己锻练成为故事大王呢。从今日起,我要学着讲故事了。现在我给大家讲几个我儿时的故事吧。
一、春节走亲戚:我们心思各不同
记得小时候,每年初一过后,妈妈都要安排我和大哥或者二哥一起去看望外公外婆、姑姑、姨姨等长辈。那是我们最开心的事了,因为走亲戚不仅能吃三顿好吃的饭,和表弟表妹一块儿疯玩,启程回家时还能得到长辈们特意发的压岁钱。最令人难忘的是去亲戚家的路上,我们的所作所为。
在我印象中,春节走亲戚时妈妈总是精心准备每份最好的“四彩礼”:8个又光又白的大蒸馍、一大捆匀称的上等粉条、一大块猪肉和一大包点心。每次我们出门前,妈妈总是以自己的眼光判断并安排每个人携带哪两种礼品,才能确保我们安全地把妈妈的心意带到亲戚家。因我是女孩,妈妈认为我比哥哥更谨慎、更小心,所以总安排我带“粉条和点心”,让哥哥拿“馒头和猪肉”。出门前再三叮嘱我们“路上要小心,一定挑好路走,不要被雪滑倒了或随意追逐打闹,千万不要把粉条弄断了或弄散开了。我们总是当面答应得很好,可一出门就身不由己了。
二、路上的经历
记得有次去离家很远的大姨家,地上依旧是厚厚的积雪。我们穿着妈妈亲手缝制的用旧衣服改制的厚厚的棉衣、棉裤、外套和黑色条绒新棉鞋,拿着妈妈准备的礼品,在妈妈的再三叮嘱和目送下,谨小慎微地翻过门前的大沟、穿过又滑又狭的夹杂着冰雪的土路,刚过一个村庄,踏上一条前不见村但路上行人很多的石子路不久,我与哥哥就发现“情况不妙”了:我拿的大捆粉条随着身子的晃动和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动,不知何时就变成了一尺长的“刷子”般粗细,一大包点心的包装也快撒开了。我们站在路边,小心翼翼地把各自拿的东西放在雪地上,想把拢点心的纸绳再“紧一紧”,却好奇那薄薄的纸里究竟包的什么好吃的点心。还没等哥哥整理紧致点心纸的四侧,我却出个“馊主意”,要求从包装的侧缝边挖条小缝“偷偷地看看”妈妈为大姨带的是什么“点心”。没想到哥哥很爽快就答应了。
那一看不要紧,我俩都没抵住“糖角”的诱惑,说是“偷偷地”从缝隙中“掏出”几块尝尝,然后快速包上,并“拉勾”保证谁也不准泄密“告诉”任何人,那样妈妈和姨姨都不会知道的。可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觉得没有“吞食”几块,再包扎时却发现“包装”小多了,无论我俩怎样设法摆弄,力求把点心包装得松散点、再松散点,却总达不到与原来相近的标准,更何况我们还不会打绳结。“折腾”好一阵子,我们的手早已冻得红红的,几乎僵得失去了知觉,不听使唤了。我们环顾一下四周,趁不见有人路过,便打起了路两旁的一大片用眼望不到头的高低不平的雪地的主意。我灵机一动,又一个“馊主意”袭上心头,便趁机找个借囗告诉哥哥:“反正咱们也不会包点心!咋包也包装不成原样,干脆把它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在路右边那大块雪地里。留个记号,下午回来路过时再把它吃光。”话一落,我俩就高兴地跑到地里雪堆较凸起的地方,把那半包点心暂时“安放”在那里,并找了棵玉米杆横放在旁边。然后两人“心里不太踏实”地拎着“三彩礼”又踏上通往大姨家的路,一路上的话题不外乎到姨家后怎样“掩饰”。
三、憨厚实在的大姨一家
雪路实在是太难走了,虽然一路上我们不断地交换着提的行李、口中冒着白气、高一脚低一脚地艰难前行着,时而跌跌撞撞、时而脚下打滑,但我们去走亲戚的心是火热的、兴奋的。
不知不觉中,我们就走进姨姨住的村庄“下南泉”。天气很冷,每户人家的大门都大开着,门边贴的红色队子很显眼,都是黑色毛笔字,听说是村子里有文化的村民写的。部分家的院子里站有客人。拐过去弯,刚看到姨姨家的大门,我们就扯着嗓门叫着“大姨!大姨!……”可每次先跑过来接我们的总是笑得很开心的姨夫,姨姨总是迟到好多步,但也很热情地迎过来拉着我的手问我们冷不冷,并冲我们埋怨我妈妈:“天气这么冷!路又不好走,你妈真不应该打发你们来!”我和哥哥心虚地对视一眼,嘴快的我不打自招:“大姨,我们太想您了!妈妈让来看您,我俩急着出门,结果把‘点心’忘在家里了!”姨姨和姨夫几乎同时相信了我们的话,笑着回应:“人来了就好,还拿这么多东西!以后来时可别再拿这么多东西了,看把你俩挣的!”(注:“挣的”:方言,“累的”意思)
我和哥哥没敢再接话,一进院子就开始“欺负”老实木讷的三个表哥了。也许是他们听到我们来了,都在院里的不同位置咧嘴笑着踱步,身患小儿麻痹严重后症的三表哥“外翻”着左脚、用力拖着弯成“之”字形的左腿艰难地摇摆着身子走到矮小破旧的门楼下,双手紧紧地扶着很旧很消薄的“灰色”门板(注:木头长期风吹雨淋日晒后形成的颜色),回头冲我们笑着。
三个表哥以他们特有的方式给我们打招呼:大表哥、二表哥冲我们笑笑,然后低头还咧着嘴,然后抬起头目光快速扫视我们一下后又赶紧低下头,脸也红到了耳朵根;三表哥头仍是那个姿势,见到我们看他,急忙把眼皮耷拉下去,目光转向别处。我赶紧迎过去给大表哥二表哥打招呼,问他们“认识我们吗?”他俩都木讷地笑着说“认识”。当我回过头又问三表哥时,他只是咧着嘴笑,在原地挪动几下脚后,又挣扎着想往我们靠近,我猜想他也很喜欢我们并想和我们一起玩。没等他走到我们面前,调皮的哥哥都突然笑着迎上去“踢了”他一脚。本性所使,我立刻冲到哥哥面前大吼他不该“欺负”可怜的三表哥,哥哥忙辩解他没用力踢,只是在与三表哥闹着玩。我又看了三表哥一眼,他确实没有生气,还是一幅呲牙咧嘴的笑状。再扭头看看大姨、姨夫两位长辈,两人都正瞅着我们笑着,但这笑没有最初迎接我们时那样开心。虽然我那时只有七岁,但我知道他(她)们有一丝丝愁意和对哥哥的包容,而我流露出的则是对哥哥的不满,紧锁眉头,又怒视着。他又故意在挑逗三个表哥“气”我。
很快,大姨就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她吆喝着让大表姐赶紧给我和哥哥舀凉粉汤。那是当时春节期间招待客人必备的第一顿饭。大姨的话一落,我们赶快进屋就“熟练地坐在了那张又旧又高又熟悉的餐桌旁”,接着,大表姐两手各端一碗凉粉就放在了我俩面前,姨姨、姨夫也进来催促我俩赶紧趁热吃。
四、狼吞虎咽喝凉粉汤,丢下饭碗去“折腾”
不知是贪玩的缘故,还是平时难得吃上凉粉和带肉的饭。我快速把大表姐端放在面前的大半碗凉粉汤尽量拉得离嘴最近,一股股香气扑鼻,一大块一大块灰黑透亮的凉粉块和一大块一大块猪瘦肉、猪肥肉夹杂在碗中,都很诱人,但我还是忍不住用筷子先挑夹碗中的肉吃,时而伸长脖子再看看哥哥碗中的肉是否比我碗中的多。他也会探过头来看看我的碗。不一会儿功夫,我们就狼吞虎咽地吃个碗底朝天,没等我抬起头时,大姨的手就放到了我们的碗上,她笑着执意要再给我们盛上一碗,我和哥哥哧溜一下就跳到地面,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口中连喊“不要了,不要了!”然后又跑到大姨家的房后去“折腾”姨夫常放的一群羊了。确切地说,是哥哥用心捡根较长的棍子故意在羊圈边上舞动,并吆喝着“咩~咩~”,我和三个表哥站在边上看羊们在羊圈中一惊一机智地迂回奔跑,忽跑忽停状,有的羊跑着还拉黑色的“大便”或排尿,周围一直是很难闻的气味。
五、接二连三去“找茬”,姨姨姨夫仍乐开花
幸亏大姨又出来叫我们回去吃午饭,那群羊才得以安生。
午饭是每人一大碗羊肉捞面,面和菜各占半碗,菜是由羊肉、粉条和胡萝卜三样混在一起的,还有大葱。我刚接过姨夫递给我的一大碗饭,就埋怨大姨做的饭真“难吃”!特别是羊肉,很大一股羊膻味,还有我不爱吃的胡萝卜。我边嘟囔边用筷子把它们逐一夹扔在地上,大姨听到我乱折腾,赶紧拿出个小碗去接我扔的菜,一边劝我赶紧趁热吃,一边说着羊肉和胡萝卜的好处,“吃了可以长得更高更结实、脸蛋长得像胡萝人一样漂亮”。我根本听不进去,反而扔得更快,她只好接过我的筷子把我不吃的菜朝小碗里夹。哥哥见状,也在像我一样瞎胡闹。还没等大姨把我们不爱吃的东西夹走多少,我俩就说不吃了,又跑出去疯玩,追鸡拔漂亮的鸡尾毛、打姨家牛圈里的牛。
没多大一会工夫,大姨又叫我们回去吃下午饭,有黄面馍、炒菜和白面汤。我们知道这顿饭一吃好就该回家了,并且回家时大姨还给发压岁钱。我们知道大姨家在我们所有亲戚中是公认最穷的,每次给每个小孩发一毛或顶多两毛,但来她家时妈妈再三交代“千万不要接大姨给的压岁钱”。我们可管不了那么多,只顾赶紧应付好走亲戚的未顿饭,盼望着大姨赶紧发钱打发我们走人!
大姨送我们走时,真的从裤兜子挖出两张很旧很皱巴的钱,发给我和哥哥一人一张。我刚接过钱就“逼着”大姨再给我摸张新的换换,大姨长叹一口气说“没有了”,我坚决不相信,她又摸摸口袋后,接过我退回的那张钱,说是到邻居家换张新的,我跟着她跑了四家,都说没有新钱,甚至有的说“旧钱也木有”。大姨只好劝我接住那张上面有个5字的钱。我还是一百个不情愿。长我三岁的哥哥帮我和大姨“解了愁”,他大方地说:“那张旧钱给我,哥给你换一张新的!”那时我还不太认识钱,不知道1角和5角哪个多,只知道那年大姨发给我们的钱与往年的颜色不一样,上面写了个5,而哥哥给我换张上面带有1的新的,虽然比那张短小很多,但我很高兴,大姨和姨夫却笑着不吭声。
六、回家途中的大遗憾和回家后的有惊无险
拿到了如意的压岁钱,我和哥哥高兴地蹦哒着离开了大姨家。一路上地上的雪化了些,待我们满头大汗地到达藏“点心”的那块地时,怎么也找不到藏点心的地方了。地里的泥很沾脚,我们很费劲地拖着沾满泥的棉鞋在尽可能藏点心的地方寻了一阵子后,腿很酸很酸,也没见到半点儿“点心”,只好很遗憾地“拉勾发誓,保证绝不告诉任何人!否则,……”然后一蹦一跳回家了。
当妈妈不放心地问起“粉条易碎,你们路上没打闹吧?会不会把粉条弄碎弄得剩很少了?”我俩很自信地解除了妈妈不必要的担心,哥哥说“没有打闹!”嘴快的我接道:“东西全拿大姨家了!”吓得大哥赶紧用手去堵我的嘴。
七、再说说大姨一家
说实在的,大姨一家在村里是人缘最好的,也是最憨厚实在和最穷的,长年靠外公外婆和我父母接济生活。多年过去了,大姨、姨夫、大表哥、三表哥和我父亲也相继去世。像他(她)们生前一样,每年春、夏、秋、冬四季,我和妈妈坚持为二表哥送米送面、送油送火腿送菜、送方便面送点心和其他好吃的。妈妈常抱怨自己年迈,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则早就把老实巴交的二表哥接家里养着;也常常对我说起苦命的大姨和姨夫:因为那时的人都很穷,且没文化,近亲结婚或换亲的现象普遍存在。他(她)俩也不知是因近亲结婚的缘故,还是因家族遗传的因素,生的三个儿子都特别老实和憨厚,两个女儿都很机灵很聪明。妈妈还常念叨:别看大姨一家日子过得那么艰难,姨姨、姨夫都特别刚强、热心。无论村里人还是亲戚,只要谁家有农活或红白大事,都少不了他(她)俩带着两个能出力的儿子和两个女儿去帮忙。无论谁家办大事都劝说不让她家“上礼”,可谁也拗不过她两口。
八、物是人非,记忆永存
我至今清楚地记得:我结婚时,我父母和亲戚们都一致表态不让大姨家人知道,免得她(他)家来“上礼”。可身患严重哮喘的大姨宁是从老家跑到县城,跑了近七个小时,下午二点多才赶到我家并上了“厚礼”,无论我母亲怎样阻止她,她还是把礼钱塞给了母亲,还埋怨我父母不通知她了,她是听村里人说的。后来,母亲听人说,大姨上礼的钱是借村里邻居的,母亲几次上门都没有把钱退回给她。
半年后,大姨就遗憾地离开了家人,我听母亲说大姨临终时最放心不下的是她的三个儿子!那也是那么多年来我母亲常牵挂和常去探望外甥的原因。
如今,大姨家除两个女儿已外嫁多年外,仅剩我的二表哥一人了。我妈妈常常在吃饭时提到他,担心他一人吃不好,只会做水煮饭;又常抱怨大姨家太穷,否则,大表哥和二表哥应该打不了光棍的,说不定讨个会理家的媳妇,日子过得还挺红火的。我也常常在母亲提到他或说起她与大姨一起生活的美好时光时,忍不住提到我与哥哥“藏点心”、哥哥淘气“踢三表哥”等恶作剧和我们到大姨家“胡作非为”等不礼貌行为,母亲总会埋怨我们不该“接压岁钱”、不该“欺负”三表哥。那时我感到很内疚,很想时光倒流……
话到此处,我讲的长长的故事该结束了。重阳节快到了,恰好明天周六,我趁机再陪母亲一起去看看二表哥,以慰籍父亲、大姨、大姨夫和其他亲人的心,也让母亲过一个与众不同的重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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