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月素华

净月素华

晌午的时候，大伯送来两盒家乡寺院做的月饼。朴素简洁的马纹纸盒上，提着“净月素华”四个字。在这四个字旁绣着姮娥，除此之外，就没有市场上月饼包装的繁杂装饰了。

我已然许久未去家乡的寺院了，今天突然收到月饼，倍感惊喜。它的朴素包装，清淡口味将我这个远游之人一下子拉回到过去。

印象中最早对宗教的记忆，还是老祖母健在的时候。那时父母工作忙，我随祖父母居住。笃信笃行佛法的老祖母每天清晨都会在家中佛像前供三柱香，在烟香和木鱼声中虔诚诵念佛经。那些张嘴怒目的金刚，红面慈眉的菩萨我起初是怕的，但日子久了，见老祖母天天如此，也便放下了恐惧，和老祖母一起诵经。什么“南无阿弥陀佛”，什么“般若般罗蜜”。年幼的我只知道随着老祖母念了，但生命中最初的对宗教，对文学的启蒙，也是老祖母那时播下的。

随着时日推移，我长大了。在上幼儿园时，我经常苦于老师讲的加减法，央求着祖母祖父不去上学。祖母祖父肯定是顺着我的，但又不想拖累了我的教育，只好拿出经文四书教我。祖母念一句经文，我跟着念一遍；祖父念一句《论语》，我也跟着念一遍。这就么“晨经暮书”，我似乎能读出那么点门道。当然算数之类直到小学还是一窍不通，这种对理科的通窍程度直到现在才勉强通了七窍，我也是十分庆幸了。

时间催促我的成长，也催促着祖父祖母的老去。之间“坚实”的算数基础让我在求学路上跌得头破血流，从此被勒令恶补算数。直到祖母辞世，我也再没有读经了。而祖母辞世反而让我更多地想诉诸于经，但算数，那时叫数理化横亘于前。我只能将苦闷压于心中，就这样蹉跎了六年岁月。

到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留下的印记固然难以消去，那些其他的皆已付于时间。家乡寺院的月饼让我想起过去的日子，那些纯粹读经读书的日子。那些宗教，文学在我身上留驻的日子。所幸我没有将他们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