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 游』想起西安⑦ 华山，伤心地

作者: 云行笔记 | 来源:发表于2023-04-20 16:00 被阅读0次

想起西安，总会想起一段忧伤的往事。

波不是一个喜欢旅行的人，或许是工作时经常出差的缘故，所以节假日的主题，对她来讲只有一个，那就是——睡觉。而在一些长假里，我实在不愿意这样度过，大家便有了些小龃龉。最后达成的折衷方案是，前半天一起走，后半天她要回到酒店里追她的剧，睡她的觉，我嘛，爱去哪去哪。如此大家也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的假日时光，直到2002年。

那一年的五一，本想去成都、桂林之类的地方，但订机票时，这些地方已经被订空了。还记得波向我电话报告这一情况时，确有些“这怪不得我”的小得意的，而我也不甘失败，随口说了一句，“那就去西安吧”，结果便有了那次悲催的旅程。

其实，订票后就有些后悔，当然不是因为对未来的悲催有所预见，而是总觉得那个季节，去到北方的城市过于枯燥，没有什么景致，可既然已经订上了去西安的票，那就索性去爬华山吧。

为了避开黄金周的出行高峰，我们赶的是节前两天的夜航飞机，到达时已经夜里十点多了。也还是为了避开那个高峰，我又鼓动睡眼迷蒙的波，做一回吃苦耐劳的老黄牛，当夜就去爬了华山。

出租车穿过午夜里的西安，那是我与西安城的第一次会面，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看到了，西安雄伟高大的古城墙。

我们赶凌晨两点多的火车，去了华阴。到达后，又租车去了玉泉院，在那里我们开始了攀登华山之旅。我们把大部分行李寄存在火车站，上山前，为减轻波的负重，我还是把她身上仅有的一个挎包，塞到了自己的背包里。临放入时，波犹豫了一下，从中拿出了七百元钱，揣到兜里以做机动。

记得那时，天色漆黑，漫天看不到一点的星光，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我们艰辛的登山之旅。

千尺幢

十几年后，我和同同重走了那条路，不过我已没有时间和信心从下面爬上去，我们是从山上走下来的。我看到那些上山的人们，竟不由得有些羡慕他们，有体里来挑战这一旅程，我似乎在他们中看到我和波，曾经那么的年轻，无畏，勇往直前，他们是那么的快乐，让人嫉妒的快乐。

从玉泉院上到青柯坪有二十余里的山路，伴着潺潺的溪水声，呼吸着清新甘冽的自然气息，我和波讨论起了令狐冲和岳不群，登山让大家心情欢悦，我们尤如林间早起的鸟。

路在山谷中逶迤，平缓得让人有些失望，不过终归是上山路，时间长了，人便也就走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起来。过云门后，每隔上一里来地便会有一处茶摊，小桌子上摆着凉茶，上边扣着方玻璃，地上大盆里用凉水泡着黄瓜，歇脚时喝上一杯茶，啃上一个瓜，那是人间至爽的体验。

到青柯坪，天光渐明，山色也渐渐有了模样，再过回心石不远，便到了涧口，上去，眼前豁然开朗，高耸峻拔的莲花峰横空而出，气势逼人。见到了心目中的华山，自是不可言状的欢喜，不过从此便也开始了另一番魔鬼的旅程。

战战兢兢地爬上千尺幢、百尺峡，过了一线天，其后更是老君犁沟。光裸的陡壁上，生生凿地出一条小道，爬在上边，犹如悬浮在半空中，背后一阵阵发毛，真有九死一生的感触。好在上去就到了云台峰，可以稍事休息。

可哪知，在那里，不幸如宿命般等待着揭晓。

为了减轻负荷，恢复体能，我们决定把早餐、午餐合并，就安排在云台峰上。可当我放下背包时惊异地发现，背包的拉锁竟是开着的。一种不祥的预感，驱使我急忙打开察看，背包中的苹果、酸奶、面包、矿泉水，甚至毛巾、牙刷缸子一个都不少，唯一少了的，是那个小挎包。

我们将包中的东西，林林总总地倒在地上，近乎疯狂地寻找背包的每个角落，但却再也没见到它。那一瞬间，我们近乎绝望，因为那里装着这次旅程的所有盘缠，银行卡、两人的证件、波的手机和返程的机票。

云台峰是索道的山上站，因而游人如织，大家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摩肩接踵着擦身而过，只有我们木呆呆地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在那个时候，我知道，我期盼已久的旅行已经结束了。这所在的地方，是那些乘索道上山的人们登山的起点，然而它却已经是我们登山的折返点。

对面是依然高耸峻拔的莲花峰，可是长空栈道、苍龙岭都将与我们无缘，那是多么的无奈，但那也是一路辛苦的另一个结局。

我安慰波说，“下山找找吧。”

“怎还找的着呀？”

“能找着更好，找不着也尽力了，心里也就没有疙瘩了，反正也是得下山的。”

如此，我们便开始了返程，刚刚还兴冲冲爬上来的老君犁沟、百尺峡、千尺幢，转眼间就要失望地走下去了。身体的累，竟已没了感觉，只心如要碎了一般，不在乎丢了多少钱，只是觉得有太多的东西难以割舍，而那个小包又太重要了，没办法，还是应尽快地沿途找一找。

老君犁沟

结果，当然是没找到，而下到山底时我们已经心力交瘁。我们再没有了重爬一次的心情和体力。如此，便匆匆坐大巴返回了西安，途中路过了兵马俑，那是我们下华山后要去的地方，但如今我们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它，从面前流过。

好在，波阴差阳错地从那个小挎包中，拿出了七百块钱，让我们能从票贩子手中买到返程的车票，要不真就差点儿留在西安了......现在，想来，还是觉得那时的自己太年轻了，如果是今天，总能找到些西安的朋友，度过难关，完成自己期待中的旅行的。当然，现在的支付，也用不着钱包了，一部手机，就完成了我们着急的所有事情，但，那是二十年后的现在呀！

那时，我们被伤心打败了，败得一塌糊涂，根本就没有去想一想，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能，我们连夜踏上了回京的火车，逃离了这个伤心之地。记得在火车站，花二十元买了一个简易的马扎，波一夜就是坐在那个小马扎上，紧倚着我直到天明。

在我们离开北京后的第三天上午，我们回到了北京，那一天，是那年五一黄金周正式开始的日子。而原本应在旅程里的假期，我们却奔走于派出所和银行之间，办理各种遗失证件、银行卡和手机卡的相关手续。

由于有了那次旅行的经历，在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对西安不太抱有好印象，如今想起，是有些愧对的。后来和西安的朋友聊起这段经历，朋友跟我说，你那包被掉了。我说是呀，可能没拉好拉锁，掉出去了。他说，哎，你太天真，这里的偷儿多得很。我想，不能吧，在那么高的山上......不能，绝对不能。

我更愿意相信，那包，如今还在那山的某个山沟子里，等着我。

后来，和波再去了华山，不过那已是十几年后了，我们再没有了登山的勇气，因而是坐缆车上的山。故地重游，我问波，还记得丢包的事儿吗？她说，怎能不记得。

“不过，更让我难忘的，是我们一起连夜登山走过的路，年轻，多好呀“！波望着走在前边的同同，忘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