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外出的十几天,薄荷园经历了覆灭的命运:无人为它们浇水和打理。当我回来,眼前只有枯枝和杂草。薄荷枝完全干枯了,变成了深褐色,直挺挺地插在已经发白的干土中,然后就完全倒下了。不死的野草却很茂盛,我不知道它们从哪里飞来,在我的薄荷园扎下了根。许多个黄昏我就怔怔地看着它们,生或者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缺少水是一种宿命,虽然从某种角度看来,我也许也是其中的一株。
没想到我还能在四月里重新看见它们:一些细小的叶片从枯枝上长了出来,一开始我把它们当成了杂草,但我没有拔去,我想给小园留一点绿色的感觉。叶片渐渐长开了,长大了,露出绿色的锯齿来,原来是薄荷!它们在春天复活了!
那些枝干也伸展开来,开始是钻出土,后来越长越高,有的已经向窗外伸出长长的手臂。
那年三月随单位做了一次体检,当我把那张单子轻轻折叠起来放进小挎包,我想,今生我好像没有多少遗憾了。
只除了一样。我后来告诉哥哥,要是,那就是我的一生了,我想我还有一个愿望没有实现:没有见过大海。“你胡说!”,他说。我知道他不是在吼我,他是不希望一个等待的故事提前结束。当然,我信守了诺言,病怏怏地活着,偶尔发发神经,但不再轻言绝望。
总有人犯同样的傻,那么轻易地说起生与死。
我见过一群群角马的迁徙,瞪羚的、野牛的迁徙,甚至庞大无比的象群,也在朝着有生命希望的前方赶路。每一次看动物的生命之路都令我震撼,后面是困境,前面是未知,道路两旁有狮、虎之类高居食物链顶端的杀手。
还能说什么呢,我的阳台上有那么多植物到底顶着烈日,抗着冰雹和刺拉拉的风年年复苏,死掉一些又长出新的来。不见得就成为一片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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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行的铁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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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日子在飞
更多日子穿着镶边拖鞋
落下许多金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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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冥王星的天顶
此刻看起来明亮
那是不肯熄灭的灯
抑或余辉斜照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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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还挥舞着虚无
沿途我们放弃河山
飞驰、轰隆……
直到无物可以抛下 像我们
与岔道纠缠着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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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们说的沧海,不过是,车身下
我替一队走累的橘子脱下风尘
多汁的肉身
得以再次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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