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老爸今年52了,作为女儿,我深感他这一辈子的煎熬、压抑与不易。7岁的时候,他的生父也是与他感情最深的人,因病去世。
一年后,奶奶带着四个儿女改嫁给了后来的爷爷,尽管在我看来,爷爷很对,对子女孙辈都很好,但是自我懂事以来,老爸与爷爷的关系就一直不太融洽。
少时成绩优异无奈家里太穷,爷爷奶奶只能供老爸最小的弟弟(我叔叔)上了大学,与叔叔相比,老爸虽有更高的天赋却只能辍学开始学泥瓦工,父亲半生的职业轨迹:年少丧父,青年辍学,泥瓦匠、建筑工人、司机、私营小业主、电工、司机(现在的工作)。
而叔叔最后读到了博士毕业,成为了现在我们经常说的人生赢家。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命运最终如此不同,但我们却无法抱怨命运的不公,只能感叹那个年代的现实早就了种种无奈。那个年代,这样的人,这样的际遇,大抵是太司空见惯了。
那个年代,耽误了很多人的一生。但任何年代大都如此,被辜负和辜负自己的人比比皆是,这才是变化的时代下不变的现实。
二
我的初中,有一个男同学曾让我印象深刻,也是始于他的颜值。后来,发现他的成绩也很优秀,我原想着这样的男孩子应该会很顺利的考入县城最好的高中,再考上一所重点大学,人生不说顺风顺水,至少不会颠沛流离。
然而,初二的时候,他家中贫困,父母实在无力负担他继续上学了。没有其他选择,他就跟着父母去了广州打工。
我有时候在想,9年义务教育(平困学生科减免学费,并享生活补贴)要是早推行两年,那么他的命运也许会不一样?
我再见到这位同学,是我正上高三的那年春节,他似乎比以前胖了许多,用现在的话描述,应该就是“油腻男青年”。
也是通过一些闲聊了解到,他辍学后去了广州,跟别人学修手机,收入还不错,当时我感觉他似乎对于这样的生活也是颇为满意。
这之后的几年,他似乎更加风生水起了,我们都在上大学时,他就买了车,然后结婚。对于年少辍学、外出打工的人来说,这样的人生轨迹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而且就买车这一点当时还是让班上很多男同学羡慕的。
等我大学毕业那一年(2014年)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有同学在号召给他捐款,我也才得知他从建筑工地的五楼摔下来,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情况很严重,而且那时他的爱人正怀着二胎。
大家都很热情的为他筹集,而我也聊表了心意。经过两年的治疗,这位男同学虽然能够正常行走,但仍是落下了一点残疾,以后都不能干重活了。听说,现在他回到了老家,承包了几十亩地,养小龙虾来支撑家里的生活。
都说人生如戏,但很多时候,生活和电影真的很不一样。生活可比电影的剧情丰富太多、也艰难太多了。往往很多人经历过太多苦难过后,似乎都不能安慰自己这是命运给的考验,甚至不再相信风雨过终会看见彩虹。那是太虚无缥缈的说辞...
三
工作之后,很有幸遇到了一位在工作上一直帮助和引导我上进的知心大姐。我一直以为她生活上应该蛮顺遂的,有一次吃饭听她无意中提到,她青年时不幸的意外遭遇、破碎的婚姻以及曾经令她又爱又恨的爱人。
这位姐姐79年出生了,年纪确实比我大了一轮还多。她大学刚毕业因为一场意外,腿脚无法正常行走了,为治病不知跑了多少医院,家里人也为此心力交瘁。但令人欣慰的是,她当时的男朋友也就是后来的老公,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照顾于陪伴,终于病情也有了好转。
身体慢慢恢复后,俩人一起来了深圳,开始的几年也过得非常艰难,这位姐姐为了生存下去,甚至去工厂做过流水线的工人。(这么说,并不是看不起工人,只是她也是正规大学本科毕业,却因用人单位的歧视和生活所迫,只能做那些机械的没太大技术含量的事情,终究觉得可惜)
但是,她靠自己的努力并不断提升自己,跳到了现在的公司,做到了总监的位置,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也许是她前进的脚步走得太快,工作的不易靠努力付出终有了回报,但婚姻却亮起了红灯。她竟不知丈夫早已精神抑郁,并且出轨了。然后又是两年多的下相互身心折磨,大姐始终不想放手也不甘心这么多年的感情付之一炬。她始终不懂曾经为她付出所有的爱人为何变得那样陌生、令人可憎?
在她养了不工作只会找他要钱的丈夫两年半之后,换来的是尊严的不断被践踏。最终婚姻走到了尽头,她,人、财两空。她跟我说,那个时候,除了紧紧地抓住工作,真的别无所有。
好在这几年她终于熬过来了,又恢复了乐观自信的样子,靠自己的能力买了房。就算找不到合适的人共度余生,她也能居有定所。至少这种状态是令她安心的、有希望的生活着。
我想相信每个人的身边都不乏经历各种苦难的人,有时候,我们自己也深处苦难之中。谁能幸免呢?人生皆苦,谁都无法幸免,但一定不能轻易认输。你可以被苦难关照,但不能被他定义...
记得霍金先生去世时,我却觉得终于松了一口气:先生一生与苦难疾病作斗争,始终不曾放弃对宇宙的探索,此番终于从这苦难的一生解脱出来,不管他的灵魂去了哪儿,都是应该为他祝福的。
而对于这一生的苦难,就像《我与地坛》里写到的:孩子,这不是别的,这是你的罪孽和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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