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上的小河,是我童年时的游乐场。夏天游泳,冬天溜冰,一年四季都离不开的地方。
记忆中最清晰最快乐的时光都和这条小河有关。
那时候河水清澈见底。不知道是谁说的,水至清则无鱼。我想他一定没来过我家后面的沙河吧。成群的沙丁鱼就在你眼皮底下欢快的游来游去,如果你手速够快,快速往岸上捧水,很可能就有小鱼被你顺带捧上了岸。
河底与河岸全是沙子,是那种细腻金黄的沙子,靠近河水的沙地上,随便用手刨个小坑,就是一汪泉眼。鞠起一捧水甘甜可口,一饮而尽,是最畅快的体验。
小时候家里没有热水器,太阳能,于是,夏天的傍晚,整个小村就开始上演“空村记”。男女老少不是在河里,就是在去河里的路上。女人和孩子们在一起,男人们在不远处的据点,不时传来男人们和女人们的嬉笑怒骂,这些永远入不了跟泥鳅一样湿滑的孩子们的耳朵里,他们有更开心的水中游戏。每天晚上河里上演着男女老少的嘉年华!泡够了的大人们开始高一声低一声的喊自家孩子回去,假装听不见是我们最常用的把戏,最后总要伴随几个特别任性的孩子的哭声,嘉年华才算告一段落。不过没关系,第二天,同样的场景会继续上演。
小时候的记忆里,有一个画面,特别的鲜活,也特别的清晰。那时候我还很小,河水能到我的肚脐眼部位。有一次,听说村里大些的孩子们要趟过河,到对面瓜地里去偷西瓜,我也跟着去。没人带我,他们都嫌我碍事。因为过河我是最慢的那一个,等我终于跋涉到了河对面,大孩子们都已经返回来了,我就开哭。一个看瓜地的爷爷,听见我哭,顺手摘了一个西瓜,徒手劈开,给了我一半。记得特别清楚:我抱着半个西瓜边吃边过河,肚皮上淌的全是鲜红的西瓜水。顾不上在水里洗一洗,只顾啃呢。然后就是那些大孩子们羡慕的眼神。泪水,瓜水,河水,混成了最美的记忆。
我还做过偷花生的大孩子们的同伙。大孩子们吩咐我们小孩子在河里接应,她们爬上河岸,到岸上的地里拔花生,拔完直接扔到河里,我们需要迅速把花生收起来,然后还要负责洗干净,等大孩子下来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品尝偷来的果实。我在村里属于比较胆小的那种,这种经历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历险记。所以现在想起来还能感受到那颗小心脏当时是如何疯狂的跳动。
这些都是夏天的把戏,太多了,我觉得可以写本书。也有不开心的,甚至可怕的事情:我的小伙伴在我的眼前差点溺水时的恐惧,我自己陷进小漩涡差点溺水的无助,都历历在目。
到了冬天一样无比欢快,河面上从这岸到那岸结了厚厚的冰,是真的可以过马车的那种厚度。马车就在我们嬉戏的地方出出溜溜的走过。我们带着自家的板凳,板凳面朝下,我们坐在四条腿的中间,有时候自己滑,有时候小伙伴恶作剧的推,常常摔的鼻青脸肿,却笑声不断,回去以后家家户户都是母亲斥责孩子的声音:看看你的棉裤,看看你的棉袄,都湿透了。确实,看看自己正冒着热气的摔倒湿透的棉衣,低眉顺眼的挨着吵,下次接着去造。挨吵不重要,快乐才重要!
在这条河里,我还放过两只鹅,一群鸭。有次还把鸭忘在了河里,自己回了家。如今的小河常常感觉快要断流,也没有了金黄的细沙,河里洗衣服的习惯却一直被附近的村民坚持着,他们说河里洗衣服干净,我不想讨论到底干不干净,但我知道很解压。一群妇女,边洗衣服边家长里短的聊天,聊的越起劲,衣服洗的越有劲。衣服洗完了,烦恼也随着河水都流走了,个个都是开开心心回家去。
童年的小河,自然再也回不到童年时的模样,记忆却一直鲜活如昨,永不磨灭。
这条河,说实话,没有照片里这么美,虽然照片也是实景实拍。毕竟看景不如听景。再加上这二三十年来的人为破坏,河道早已变得满目疮痍,昔日的沙河早已变成了泥石河。再也不是我儿时的模样。你若来了,很可能会失望。但在我心里,这里是我永远的游乐场,是我找寻人生乐趣的源泉。因为她给了我最无忧无虑,胆大包天,惊心动魄,畅快淋漓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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