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弋一
家乡的天气一日日冷下去,人们开始穿着长袖长衫,但是逛庙会和动物市场的人却逐渐多起来。
我最喜欢到动物市场附近的桥边,望着蜿蜒的扎达盖河发呆。
这里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伊斯兰绿顶建筑和佛教红顶建筑交相辉映,耶稣的十字架站在教堂头顶。
这是我的家乡,我从小生活的地方。
01
小时候,在城市没有被推翻重建之前,西河边草坪密布,西河旁边的坝,可允许一个大人站着通过。
我从小在西河畔长大,采新鲜的草玩过家家,在奶奶家种满花的院子里,斗蛐蛐、抓蝴蝶、捕蚂蚱。
夏天清晨六七点钟,奶奶总会给小西房里的大灶台生火,然后会有香香的小米粥或面条之类的早点。
接着,奶奶会用院子里的人力井压出一股股清水,盛满水的棕色小桶,放置在太阳下。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奶奶会将一上午晒好的水,灌进一个喷壶里,给满院子的花浇水。
那时候,待一茬君子兰花期过后,月季、夹竹桃、石榴花等次第绽放,整个院子里充盈着花朵的芬芳。
傍晚阳光越过房顶时,院子里有种斑斓的美感,院子里的矮树,也被阳光抚摸着。
每到这个时间点,奶奶就会去做饭,爷爷会找另外的老爷爷,到院子里的阴凉地下棋。
这个时候,我往往跟邻居小伙伴在一起,我们一起到河畔下捉蝌蚪、玩儿捉迷藏、在各种小溪间跳来跳去。
当时,小小的我们,将在水中的一块块石头间找寻到对岸的路,成为“迷宫”或“探险”。
秋天的时候,奶奶会从葡萄架上给我剪出很多支绿色葡萄,还会挑上一两颗大石榴给我吃。
不过,那时候的石榴却怎么也吃不完,幼年的我却总想快快吃完。
时过境迁,我已长大成人,却希望那石榴永远也吃不完。
但这早已成为奢念。
02
冬天的时候,我跟奶奶爷爷一起,把葡萄藤埋进地里,等来年,葡萄仍会成为大自然的礼物。
一年四季,我都奔跑在奶奶家后边的西河畔,那里是典型的、仍能在城市中找到的、唯一的草原风貌。
我对草原最初的记忆和往后的眷恋,大概就是从还未被改造的城市一角开始的。
后来,伴随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河流变成了市内人工河,曾经的大坝被推倒,变成了一座座依城市而建的公园。
突然想到,街上的那些电话亭、报刊亭、CD店铺……也都一个个坍塌了,不留一点踪影。
奶奶家附近的中学后面,河畔连接到奶奶家,那里建了桥和一个功能性的大广场。
记得《18岁的天空》最火的那几年,广场的石桥墩上,到处用涂改液写着“我是蓝菲琳”、“我是石延枫”等等。
沿着这座桥往下走,就可以直通动物市场。
在那里,有鲜活的小鱼、品相良好的猫猫狗狗、小朋友最爱的兔子和仓鼠、鸡、鸟、蟋蟀、蛐蛐之类的动物。
每个动物都被明码标价,只为了给人类的生活增添一份愉悦和色彩。
可伴随一切便利设施的兴起,奶奶的老院子却轰然倒塌,满院子的花被奶奶送人。
而我也成为了一名小学生,奶奶也住进了楼房。
03
后来的后来,城市换了一副新面孔,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夜晚用不断闪烁的霓虹昭示繁华。
可我在走过越来越多城市后,在越来越多瞬间,迷失在城市相同的美中。
念起小时候的岁月,才突然明白,很多事可以重来,唯独时间最诚实。
它变迁了城市,成熟了人,甚至拉开了人与人间的距离,重建了人与人间的关系,也定格了最美的家乡。
今夜,我坐上时光机,回到小时候。
那时候的家乡不够富有,却恰似一朵盛放的花朵,独自在我心中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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