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盐五言六
我是个很土很土的人,土到什么程度呢?土生土长在这片小地方,在这里上学,又回到这里工作。在我的时光机里,这所土学校一直陪伴着我,它见证着我的成长,我见证着它的发展。
1990年
土学校从六间白墙黛瓦的平房里搬出来了,我也跟着来到向往已久的新校园。
说到新校园,其实不然,因为校园里只有一幢三层的教学楼,除了围墙和大门,其他什么都没有。楼前是两个大土丘,每天踩着泥泞的不成型的路,绕过土丘,走近教学楼,跑上三楼,来到我的教室。
那一年,老师给我们上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劳动课——平整操场。
有时候带簸箕,不能是竹簸箕,得用铁皮的,洋铅铁皮,轻巧又牢靠。有时候轮到带铁耙子,耙钉像排列的五根手指,扎进土里,可以用来翻泥块。还有时候是拿蛇皮袋,用来装小石块,小木块。当然,也有时候老师没有通知带啥工具,就让我们徒手劳动。
劳动课开始了,我们就像蚂蚁搬家似的用簸箕运泥巴,把两个土丘一点点挖掉,填到操场各种低洼处。那呼呼喝喝来来回回的热闹场面,那坑坑洼洼逐渐美观的工地式校园,那满手满脸满衣裤黑泥巴的我,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或许,这就叫愚公移山吧!如果是现在,推土机一出动,哪哪都搞定。但是,那时平整校园的经历却使我怀念,给我童年的校园生活抹上了精彩的一笔。
从此,这里成了我的乐园。我们在这里种树,种花,建了植物园;我们在这里排练节目,扎花,出黑板报,庆祝六一;我们在这里跑步,做游戏,开运动会;我们在这里跟着刚毕业的帅哥老师学写作,跟着爱打呼噜的中年胖老师解应用题。
2000年
离开土学校的几年后,神奇的时光机又带我来到了这里,到这里工作。我佩戴着上学时的校徽,迎着教学楼上跟校徽同款的土学校标志——蓝色翅膀,深感亲切,油然而生一股骄傲感。
十年了,图书馆也建起来了,那是我最常去的地方。我喜欢在那里帮老陶整理书籍,会发现很多精彩有趣的小说,乐此不疲地一本接着一本阅读。我也学着给新书编号,照着老陶的样子贴书袋,写书卡,帮孩子们挑选喜欢的书。
十年了,扩建的食堂楼上有间音乐教室了,那是我上课的地方。我带着孩子们唱歌跳舞吹笛子,艺术节上挣荣誉。他们兴奋地告诉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专门教音乐的老师。是的,跟我在这里上学时不一样了,孩子们的校园生活将会更幸福。
十年了,我的老师都成了我的同事,但我依旧欣喜地收获着他们对我的关爱。我的帅哥老师成了我的领导,带着我奔波在各个村小的石子路上,把音乐课带给村小的孩子们。我踏着自行车,犹如驾着七彩祥云,风吹日晒不觉疲惫。
当所有村小都撤并时,土学校里的孩子们更多了,新居民孩子也比例逐年递增。土学校再次扩建,教学楼更长了,综合楼里有各种先进的器材和设备,连操场上的煤渣跑道也成了塑胶的了。
2010年
又是一个十年,时光机从来不会因为任何变故而停止运转。
我的女儿来到了土学校,像二十年前的我那样,来这里上学。不得不说,这是缘分所然。她说她做了我的小师妹,她也想享受一下土学校的快乐生活。
虽然这里日新月异,越变越好,但还是不能跟城里的学校相比。学习是什么?是一种追求知识的过程,是有人助你健康成长的过程,能快乐地享受这一过程,就是成功。
当我转而任教其他各门学科的时候,我知道,这就是土学校的土特色。不用抱怨,不必退缩,迎难而上,不管什么年纪,不管是求学者还是教学者,都要紧跟时代的步伐,更新自己的知识储备,不断挑战新的目标。
我和女儿,我和孩子们,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乐观地对待,一切向前看,没有什么难得倒我们。土学校载着我们的梦想,载着我们不屈的身姿,在时光机永不停歇的脚步里,一年又一年,勇往直前。
2020年
在土学校快满三十岁时,它搬新家了。是的,校舍修整了一次又一次,现在已成危房,桌椅墙壁的外皮都已脱落,孩子们需要更安全更先进的学校。
我很不舍,不舍那一草一木,那一桌一椅,那记忆里跟土学校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每一处沧桑的角落。我对它有着一份同事们很难理解的依恋,就像他们很难理解我珍藏一堆蛇皮袋里的破烂旧书一样。
可是时光机不允许我停留,脸上的皱纹和大堆成年了的孩子们都在提醒我,逝去的都已成回忆,眼前的精彩就是迈进新校园开启新生活。
我的土学校,不能再称呼其“土”了。在城乡接壤处,它奋进的脚步快速而稳健,它崭新的身姿年轻而俊美,它展望的未来美好而光辉。在时光机的运转中,我孜孜不倦,紧跟步伐,只为撒下更多的雨露,滋润更多的树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