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枇杷

枇杷

文/春生

过了五月的黄金下旬，金贵的枇杷果落，枇杷这一科下市，隐入空气的流转，再没了车水马龙，跨三桥，近太湖，汽车长鸣排长队，人们争相纷拥着踏进东、西山岛的景象。

你以为它就没了声息么？

梅雨季节如约而至，除了东西山岛成片的枇杷林，苏州内陆地界上家家户户，不，各个小区零散分布着一棵，两棵，三四棵枇杷树。枇杷果虽金贵，枇杷树却易养，譬如我们小区大楼底下那一棵，枝叶耸到二三楼，一不留神，娃娃们窜上树梢躲猫猫摘果子的独门独户，是八年前退休离岗，在保安这个岗位上如沐春风了十几年的老李吃剩的一棵枇杷核长成的。任谁，在这栋楼里，即使是曾居住又离开的，谁也忘不了老李，如数家珍着关心着每家住户的日常琐事，谁家缺车位了，谁家宝新生了，谁家孩子最近不得劲了，进入大楼第一眼，老李的笑容衬得起任谁对生活的热爱，寒暄着，正愁缺的信息了然了；寒暄着，不觉雾霾去除了。不提那糟心事，可心急如焚的，有了办法，有了主张；忧伤烦恼的，疏忽间灵魂重又入住归了位。

雨打枇杷叶，似珍珠，是雨滴。落果以后，不久，枇杷叶以每周见新叶的节奏出新，它什么时候隐没过吆，只不过人们关切的心腾挪开，也好，它便自顾着生长，一日不间断。老李倒是离开了，果核倒成了精，日夜陪伴着这栋大厦，就好像他的情，还在生长着。

枇杷一年年的，到了五月，果子逐渐成熟，人们便看见了它，打果的，攀树的，小崽子们上窜下跳，迎来围观驻足，叫好，讨吃口的。

说起来，老李腿脚不好，说他退休不那么恰当，本就是过了退休的年纪，确切地说是不得已，腿伤严重，非入院手术不可，可不，只好请辞，请辞了只好在家歇着，歇着了，那么陪娃带孙。

要说这棵独门独户的枇杷树，和东西山成片的枇杷林，或者各个小区散养的枇杷树们，有什么区别么，谁见着了谁知道。

那相同的，自不必说，十五天人群喧嚣里光彩照人，三百五十天静默中，俯仰于天地，见日月，见雨露，见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