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刚过,正值浅夏。夏日的美好向着我们走来,清新的空气,翠绿的草木,繁花开在枝头。在经历了严冬和暖春之后,亭亭如盖的枇杷叶绿得明媚,黄澄澄的枇杷挂满了枝头,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
清晨,蜗居在江南古城的我,在小区散步,看着那满树墨绿的枝叶配上黄澄澄的枇杷,明丽轻快的画面,不禁立即联想到它那入口即化酸甜诱人的果肉,忍不住直咽口水,就想买上几斤,不然枇杷的影子总在脑海中晃悠挥之不去。
枇杷一嘟噜一嘟噜挂在梢头,空气里飘着熟悉的果香,我想这个时候应该是苏州古城外东山、西山“五月枇杷黄似橘”了吧!
枇杷,又名芦橘、芦枝、金丸、炎果、焦子等,原产中国东南部。枇杷音同琵琶,枇杷叶子呈长椭圆形,状如乐器琵琶,也确实与乐器琵琶有着不解之缘。据《释名·释乐器》记载,琵琶原本是一种游牧名族的木质乐器,弹奏时推手称‘枇’,引手称杷,所以称之为枇杷。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音乐文化盛行,乐器繁多,古人为了将枇杷与琴、瑟等乐器在字形上进行统一,才确定将木字旁的“枇杷”改为王字头的“琵琶”。
枇杷是最有个性的一种水果,传承了古典乐器琵琶之神韵,而果实也承载着四季之雨露。一般水果都是是春华秋实冬凋零,而枇杷则是秋荫、冬花、春实、夏熟,承四时之雨露,吸日月之精华,为果中唯一独具四时之气者,被誉为“百果中的奇珍”。枇杷熟时,正逢一年中水果淡季,因此在江南一带,枇杷还有“夏天第一果”的美誉。
江南五月的风味,是属于枇杷的。枇杷不仅口感好,还有消食止渴、润肤止咳的功效。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枇杷能润五脏,滋心肺。”一吃两用,药食同源,其枝叶四季繁盛,果实也备足天地之气,是滋身养肺的上品美味。
在我的家乡江苏常熟,枇杷树可说随处可见,除了专门种植外,池塘边、屋舍旁,都可以零散地见到枇杷树的影子。
小区里的枇杷树,虽然也是“五月枇杷满树金”,但果小,并不为人稀罕,征得主人同意后尝了几棵,别看它形状小小的,剥开果皮,成熟的果香味已蔓延开来,轻咬一口,果肉鲜嫩而多汁,那满口的清香酸甜,恰到好处,慢慢地在舌尖绽放,一直延伸至心田。
枇杷树随处可种,最富盛名的,当数苏州的东山枇杷,杭州的塘栖枇杷,还有福建的莆田枇杷。其它地方虽然也有栽种,但由于土壤、水质、气候、日照等原因,无论个头、外观、口感都有差距。
苏州东山枇杷与干年前古画上的一样,都是圆球形的,是中国枇杷圈当之无愧的顶流,她珠圆玉润、皮薄好剥、肉多核小以及肉质细嫩、甘甜多汁。小区里的枇杷也是东山白玉枇杷,难怪滋味也是如此美味。
在我的印象里,寒冬腊月,百花凋零时,枇杷花却不畏严寒悄然开放,一簇簇洁白或淡黄色散发着清香的枇杷花,不仅为冬季缺少食物饥肠辘辘的蜜蜂提供了一份支撑生命的蜜汁,也为万物萧索的隆冬季节增添了一抹生命倔强的色彩。
当清明的雨连绵起来,抹去树上的浮尘,枇杷树在和煦的春风里冒出簇簇青色的果子,一个个青溜溜的小圆粒儿一天一样的疯长,很快就晕上了黄色儿,和叶背的绒毛遥相呼应,晕出一副层次深浅的图画来。
至初夏,几度春风,再几轮艳阳,不经意间由绿变黄,金黄色的果实便一串串挂满枝头,随风摇曳,在翠绿色的叶子的掩映下,压弯了枝丫,煞是诱人。宋代诗人宋祈曾作诗咏叹:有果实西蜀,作花凌早寒。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
枇杷不但味美,形与色亦美,古往今来,入诗亦入画。小时候,我曾经在一本翻印的画册里看见白石老人以枇杷为主题的画。墨绿色的枇杷叶占了半边,黄色的果子掩藏在浓叶间,像调皮的小孩正在与大人们做捉迷藏的游戏。树下一只老母鸡带着四五只毛绒绒的小鸡,正在四处觅食。简单朴素的画,却透出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明代诗人杨基写道:“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徐行不记山深浅,一路莺花送到家。”写初夏时节,一派秀丽的山光物态,特别是金黄色的枇杷点缀枝头,生机盎然。
古人深知枇杷滋味,吃法也别致。戴复古诗云:“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以枇杷佐洒,别出心裁,情味迥然。明代诗人吴鼎芳的《竹枝词》写道:“湖船来往惯风波,尾后黄旗飞虎图。一夜王程三百里,枇杷明日进留都。”枇杷成了贡品,走进了皇宫,为满足皇宫口腹之欲,运送枇杷的湖船不惧风波,昼夜兼程,甚至一夜行程三百里。
五月正是吃枇杷的好时节,其他夏季水果还没有登场的时候,枇杷就已经抢先出现了,吃到了枇杷仿佛就尝到了初夏的味道。五月枇杷韵黄金,白玉如蜜味芳华。“五月初夏,与杨梅、樱桃并称“初夏果品三姐妹”的正是枇杷。
枇杷的味道,也是人生的味道吧。经过了寒冬花开的淬炼,再历经春意勃发的生长,最后结出醇香甘甜的果实。枇杷熟时,夏风吹过。我的脚步愈加轻盈而坚定。人生之路,即便是充满艰辛与坎坷,我亦是心怀美好,继续前行。我知道,美好的事情,会时时发生。只是我们要敞开心扉,去拥抱。
琵琶声里,除了说不尽的往事,还有着绵绵的情义。我们都是在生活中行走的人,能够在光阴里,用一层金黄色的光芒照耀自己的前路,那么何愁前路未知,路就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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