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79年,南宋大臣文天祥写了两首作品,分别是《过零丁洋》和《南安军》,这两首诗都是写在南宋朝廷围困南方之际,别人都在忙着在乱世里求生,他却一心想死。
1271年蒙古人灭掉了东、北、西的各个政权,接下来就开始收拾偏安一隅的南宋朝廷了。南宋这个富有但孱弱的王国,一直重文轻武,怎么抵得过擅长运动战的蒙古骑兵?文天祥为少保、信国公并组织抗元工作,他的军队是南宋的最后一道军事防线,但是元军势如破竹,南宋作战节节败退,他的妻妾子女都被抓住,母亲和他唯一的儿子都病死了。
最终,文天祥也被俘,被押至潮阳,见元军将领张弘范时,不肯行跪拜之礼,于是张弘范以客礼接见他。毕竟元军也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张弘范带着文天祥一起入广东江门崖山,要他写信招降守护南宋幼帝,驻守崖山的大将张世杰。文天祥说:“我不能保卫父母,还教别人叛离父母,可以吗?”因多次张弘范强迫索要书信,文天祥最后创作了这首《过零丁洋》答复他。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辛辛苦苦求学考取功名,入仕做官,身居高位。可没有国哪来家?在国运走到末尾之际,个人的命运也到了尽头,文天祥写这首诗的时候,没有一点对死的恐惧,实际上他在被俘之前就曾自杀未遂。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生命中一切重要的人和事都没了。他希望南宋官兵能够战胜元军,但是和元军较量过无数次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支部队的锐不可当,于是他说惶恐,叹伶仃,随时愿意以死明志,因为他已无力回天。
三个月的血战,南宋大将张世杰输掉了崖山海战,大宋彻底灭亡,大臣陆秀夫背着幼帝赵昺跳海,许多忠臣追随其后,十万军民跳海殉国,谱写了一曲旷世悲歌。
文天祥在被押送大都受审的途中,路过江西“梅岭”听说了这一噩耗,写下了《南安军》:
梅花南北路,风雨湿征衣。
出岭同谁出?归乡如不归!
山河千古在,城郭一时非。
饿死真吾志,梦中行采薇。
江西梅岭是个聚集英雄的地方,向天再借五百年,1936年中共将领陈毅同志被困梅岭,在预料自己可能牺牲的情况下,留下绝笔诗《梅岭三章》,“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革命花”。
文天祥在梅岭路上,雨水湿透征衣,他就是江西人,脚下的土地就是家乡的土地。他却觉得,这次返乡还不如不回,因为同行的全然已不是南宋的父老乡亲们,他是亡国败寇的身份。但是他又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分析了当下的局势——“山河千古在,城郭一时非。”宋朝的山河永远在,只要宋朝人们继续斗争,广大的城池不会永远被元朝占据。一语成谶,不到一百年,汉人朱元璋带领明军攻占元大都,建立明朝,千古山河再次回到汉人手中。
文天祥被囚禁3年后,忽必烈召见文天祥,对他说:“你有什么愿望?”文天祥回答:“我深受宋朝的恩德,身为宰相,哪能侍奉二姓,愿赐我一死就满足了。”
终于,这位一直想殉国的英雄,“饿死真吾志”、“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英雄,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他身上的气节、坚贞、勇敢、隐忍,化作了一律忠魂,成为中华民族精神的一脉,在无数次国家危亡之际,激励着后世民众们。
如果有天你路过江西赣州定南县富田村,别忘了去看看这位铁骨铮铮的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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