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到老藤的长篇小说《北地》，他的创作方法和山中诗客《念想依靠》相类似，前者是把一个老干部生命中最忘不了的人和事记录下来，串起他的人生和那个时代风貌。后者通过不同的人讲故事接龙，呈现同一时代不同的人的风貌。这让我想起学生时代学习机械制图，把一个立体的物体画成平面的图，通常必须画正视图、侧视图和俯视图，如果内部构造复杂，还必须画局部剖面图。写小说也类似于制图，把人放在社会层面，可以按照不同的视角进行描述，呈现出一个完整的图画。
《北地》讲的是患了阿尔茨海默症，并发帕金森症的离休老部长常克勋，唯一的遗愿是完成自传，提纲三易其稿，写了有两万五千字，如今一病不起，病塌上还念念不忘，要儿子为他招魂。儿子常寒松特邀某报社理论部退休主任、著作等身的著名新闻评论家任多秋为老爷子执笔完成，准备在临终前了却父亲的心愿。
任多秋是文字工作者，他把写名人传记当做研究历史的一种方式，很愿意帮这个忙。常寒松是著名摄影师，也想用镜头去留住时光，了解父亲的故事。于是，俩人按照老爷子向自传提纲和塌上呓语，开启了北地招魂之路。
老爷子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到过二十处地方任职，首站是北地格拉秋山农场，写了狍子救人的故事。反映当时人和自然的和谐。第二站红花尔基写了关于蓝水瑶的故事。突出写了大炼钢铁，那时他作为场长为了保护成片的樟子松，动员所有人去修建七星泡水库，古树老树保住了，可蓝甸黑鱼却消失了。作者提出生态系统是个迷，改造自然要慎重。
第三站墨尔根关于是否建设驿站博物馆的争论故事 。墨尔根是北地最有历史价值的驿站所在地，有很大的历史价值，因为建个驿站博物馆是官场竞争对手的建议，老爷子就给搅黄了。这反映出领导干部要有虚怀入谷的气度，有留住历史的远见。
笫四站北地八里桥，在那个以粮为纲的年代，发生了种粮和种木耳的分歧，基层干部面对两个领导两种意见，创造性地发挥聪明才智，解决了既种粮又种木耳的难题。这说明脱离实际的瞎指挥要不得，高手在民间。
接下来一站又一站，作者仿佛带着读者在自然风光旖旎的北地，看一场又一场过去时光的电影。有自然灾害期间运用中西医结合抗疫的成功的自豪，有政治运动中冤死了抗联老干部的遗憾，有五七干校劳动时人人绷紧着斗争的弦的压抑，有义高博苍穹的抗美援朝退伍老兵的义举，有民间画师花姑保护菱角湾的壮举，有恢复高考时农村中学教育师资极端缺乏的无奈，有联产承包责任制推行的因地之宜，有三姐妹无故失去退休身份的申诉，有干部任用中才位不当配置的失误，有文化改革切断了传统戏曲人的生存之路，有矿产资源开采导致环境污染的产生，有囯营企业改制导致有技术有销路的锅炉厂破产……
作者以一个老干部的经历，串起了一个时代的脉络，就像用历史的刀切开一个又一个社会的横断面，以点带面看到时代特征。通过个人成败得失的反思，展开对时代的反思。这种写作手法就像吃冰糖葫芦，每一粒的味道都不同，都让人回味，塑造出了一个有血有肉，敢作敢为，有成功有失误的老干部形象。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