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春(原创)
刘警官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她那个案子太叫人意外了。当时她并没有拿那个人的钱,只是出于自卫意外杀了他,可警方的调查结论却是盗窃并致对方死亡,这不是太蹊跷了吗?”
“那咋不上诉啊?”王明龙和邓刚异口同声地说。
“上啥诉!人家说钱就在我的包里发现的,证据确凿,你上诉有用啊?”刘警官直接怼了回去。提起张晓丽这件案子,她的心里就有气,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那么大胆,敢如此的拿法律当儿戏!更何况,这个案子就是王明龙他们局给办的,都什么人啊,怎么能办出这样的案子来?也因此,她对于王明龙他们一直就有气。
“那当时是谁办的案子?”王明龙听出了刘警官的不满,自己也想知道原因,就问张晓丽。
“不知道!我就记得当时有个姓黄的队长,带着两个手下,一个姓吴,一个姓李,黄队个子不高,一脸横肉,嘴角儿这里有个痦子。”张晓丽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嘴角说。
“能把当时的具体情况跟我们说说吗?”王明龙和邓刚对看了一眼问。
“那天我本来是想去医院看孩子,刚要出门就接了这么个活儿。当时我还犹豫了一下儿,想要不接,可是一寻思孩子治病还是需要钱,虽然在这之前我已经前前后后打给他二十多万了,可是他这个病总也不见好转,哪一天离了钱也都不行。我就寻思,那就晚去一会儿,把这个活儿接了再去。所以,我还是去了。”
张晓丽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睛看着桌子上的水杯,平静的如同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她的这个状态让在座的每一个人心里都颇不好受。感觉她是在用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按照约定,我在餐馆见到了那个客人。他带着一副眼睛,瘦高挑儿,长得挺精神,就是眼睛里带钩子,老想从女人身上剜块肉下来。说实在的,看见这种人,我心里十分不舒服,可那个时候我就是干这个的,对方给出的价格也很高,我又着急挣钱,所以在他给完钱后我还是跟他去了宾馆。”
“在宾馆里,他使劲儿地折腾我,我一直咬牙硬挺,只想着尽快结束我好离开去医院。可是,完事儿之后我刚要走,他就让我口活儿,还提出一些更过分的要求。我当时就拒绝了他,虽然我是做这个的,可是我也不能像个牲口似得随便他折腾。所以,我起身穿衣服就准备走。
他一看我要走就急眼了,从后面一把就勒住了我的脖子,把我勒倒在床上。我被勒的喘不过气来,我抓他他也不放手,还越勒越紧。我觉得我要被他勒死了,这个时候我想起来我的包里有一把水果刀,我就伸手到包里摸出了那把刀子,然后朝着他身上扎了过去。
这一刀扎下去还真管用,他马上就松开了我,嗷嗷的叫了起来。我一骨碌爬起来,回头一看,他两手捂着右腰上面的地方,疼的直咬牙,血从他的手里直往外淌,刀子也还扎在他身上。
我吓傻了,浑身打着哆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看了我一眼,咬咬牙抬手把刀子从自己身上拔了出来,直接拿刀子向我扎了过来。我连忙躲开往门口跑,他扑空了倒在地上,伸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腿,把我拽到在地。我吓得大喊,想要抬脚踹开他,可他一下就抱住了我的两条腿。然后爬起来坐在了我的身上,拿刀子就要往我身上扎,我实在是吓坏了。我不顾一切地伸出一只手去抓住了他的伤口,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拿刀子的那只手。
他的伤口被我抓得疼的受不了了,拿刀子的手就松了一下,我连忙翻身把他拿刀子的手磕在墙上,磕掉了刀子,之后我赶紧把刀子扒拉出去,用力把他翻在一边,想要站起来。
可是,他死命地抓住我把我再次摁倒,两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想要把我掐死。我实在是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了,就手脚并用到处划拉着找刀子。可能也是我命不该绝,这一划拉还真把刀子给划拉着了。摸着刀子以后,我也不管了,反正不能让他弄死,我就使劲儿扎了他一下。这一刀下去,他哎呦一声松开了掐我脖子的手。我大口喘着气,心里寻思,这回可不能再让他抓着了,要不他肯定得弄死我。所以,我赶紧把他蹬开,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先是被我蹬倒在地,后来又坐起来倚在墙上,捂着伤口瞪着我。我看清了,这一刀扎在了左面,血顺着他的手往下淌,他想扶着墙站起来,可是没等起来就倒下去了。
我吓坏了,倚着墙举着刀子看着他,生怕他再站起来跟我夺刀子。可过了一会儿,他躺在地上动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我站在那儿一直盯着他很长时间,看他确实是没有动的可能了,我才快速的穿好衣服,拿起房间电话报了警。”
讲到这里时,张晓丽的眼里似乎依旧有一分恐惧,她不由自主地两手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刘警官见状,连忙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同时用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水杯递给她:“喝点儿水吧!”
张晓丽看了眼刘警官,眼里的不安稍稍得到了镇定。她感激地接过那杯水,喝了几口重又放下。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说:“后来,警察就来了,他们把我带回了警察局,叫120来把那个男人拉走了。再后来,我就每天都被审问,一开始让我说是怎么杀死那个人的,后来就问我是不是偷了那个人的钱。
我跟他们说,那个人要弄死我,我为了自卫就拿刀捅了他,结果就成那样了。我从来就没碰过那个人的钱包,也没拿过那个人的钱。我包里的钱是我自己的,不是那个人的。可是,他们说我态度不诚实,没有跟他们说真话。我一听就急了,我说我说的都是真话,不信他们可以去调查,可那个黄队就是不听。
再后来,他们就轮班审问我,不让我休息。我又困又累,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感觉死了都比被他们审问要好受的多。可是,那个屋子里哪一个地方都包着海绵,我就是想死也都没有办法。
再说,我也不能死,我死了我儿子谁管啊?没有办法,我就认了,他们说什么我都点头。因为我实在是太困也太累了,熬不住了。
可能是得到了他们想要得到的供词,我按照他们的意思说了以后,他们也不再逼我了,我能睡个好觉了。那个时候我就想,这可能就是我不走好道儿的报应吧?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到哪儿打工都挨欺负,那些男的一个个都像狼一样盯着我,得机会就动手动脚的想从我身上赚点儿便宜,孩子治病又急需用钱,我又没地方借,我能怎么办?要是没有这个孩子,我一个人早就一死百了了,谁找这份儿罪受啊!”
张晓丽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刘警官拿纸巾给她擦掉,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所以后来就按盗窃罪处理了?”王明龙问。
“是!警察非得说人家丢钱了,还说钱就在我的包里,我能咋办?”张晓丽抬眼看了看王明龙,颇为气愤地说,“后来,我听人说,死的那个人是县里哪个局的一个领导干部,为了维护他的名誉,就只能委屈我了。可是,他的名声是维护住了,我呢?我他妈难道就不是人啊?我要为他在牢里蹲十年啊!这就是法律给我的公平?!”
“这个案子,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刘警官瞪了一眼王明龙和邓刚,颇为不满地说。
“现在看来,的确是可疑!但要推翻,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当时在场的人,除了死者就是张姐你,你又无法自证清白,所以第一时间到达案发现场的人十分关键。”王明龙说。
“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是两个小年轻的,我当时吓成那样,根本就没看他们长什么样。后来,那个黄队才到了现场。”张晓丽说。
“你刚才说,一开始审问你只是问你怎么杀的人,后来就问你是不是偷了那个人的钱。这么看,后来是有人介入了案子,才迫使办案人员改变了调查方向。”邓刚说。
“具体的我是不知道了,后来判决书下来了才知道是因为盗窃。”张晓丽说。
“照这么看,可能还会有人遭到报复!”王明龙突然说道,“毒死李云飞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可能所有当年参与案件的人,或者所有涉嫌诬陷你的人,都会遭到类似的报复。这就是说,做这件事的人很可能就是为了给你报仇!你说你儿子十年多不跟你联系了,他是死是活你都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有可能只是为了不牵涉你进来,为了更方便为你报仇作掩护?”
“这……,他怎么会知道?”张晓丽忍不住着急起来。王明龙的分析不无道理,能够做这件事儿人最有可能的也的确是自己的儿子。
“这个不难,只要用心,打听打听就能知道。”邓刚说。
“那你们现在断定就是他了?他在哪里?”张晓丽急的站了起来。
“还没有完全确定,但只要再有一个人相关人员遭到报复,基本就可以断定是你儿子。他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以为你知道,所以才会来找你。”王明龙说。
“这可不行,不能让他为了我去做犯法的事儿。你们得赶紧找到他,别让他继续干了。他才二十三岁啊,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张晓丽急的哭出声来。
“我们也在想办法,你不要急,我们肯定会找到他的!”邓刚很是坚定地对她说。
“是啊,你着急也没有用,他在哪儿还都不知道呢,中国这么大地方,想找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刘警官拽了拽她的胳膊说。
“一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到时候还需要你去劝导他呢!”王明龙说。
“哦——!”张晓丽坐了下来,不再吭声,一脸愁容地想着心事。
“不要想了,你先把自己活明白了,才能顾得上他。要是你垮了,孩子将来依靠谁啊?”刘警官拍了一下她的手开导他说。
“嗯——!”张晓丽点点头,脸上依旧满是担忧的神色。
“要是没别的事儿,我们就先走了!反正你们有我电话,想起什么再打电话找我们就是!”刘警官看着王明龙拽着张晓丽站起身来说。
“那行,谢谢了!”王明龙和邓刚也都站了起来。
刘警官拉着张晓丽的手,转身出了包房,回头跟送出门口的邓刚和王明龙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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