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弋一
谨此文:
献给每一个特立独行的你
也献给愿意拥抱不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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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希拉,2011年,我19岁,大一。
军训结束后,我和同班的阿楠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他喜欢音乐,从小学习钢琴,2010年因为迷恋上Wiz Khalifa,瞒着家人在身上纹上了freedom&wanna以及他的英文名字Joe。
阿楠的父亲是缉毒警察,母亲是心脑血管疾病方面的专家,家条件不错。他父亲一直希望他能成为一名空军飞行员。体检时,因为阿楠纹身没了入伍资格,一身正的父亲哪接受得了,直接闹掰。
高考后阿楠选择了我们音乐学院的音乐制作专业,遭到全家的炮轰,后果很粗暴,家里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搞音乐要有范,他开始蓄长发,召集人马做乐队。
我还很清楚的记得他带着Versace的戒指,用清瘦的手指摊开一张海报:“这是维兹·卡利法,我喜欢他的音乐”他搂住我的肩膀问,“妞,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做乐队”?
“我们没钱怎么做乐队?”
“没事,我最近在跑酒吧驻唱,能挣点。”
我没说话,听着他自言自语,他说他喜欢Wiz热爱自由的嘻哈精神,也爱rock带给他的释放和冲动。“你懂那种感觉吗?就像在幽暗的隧道深处突然看到一道光一样。”
其实当时我并不太懂,只是单纯地欣赏着阿楠吸烟的姿势,透过弥漫的烟雾看到他眼里璀璨的光,很耀目。
后来,阿楠打了很多耳洞,穿了当时并不太流行的破洞牛仔和皮上衣。他的银制铆钉饰品反射出冷峻的光芒,阿楠外表有一点邪恶,让很多人不敢靠近。只有我知道,阿楠的内心有多纯粹善良。
期末考试之后,他想买一把全新的电音吉他,要一万多。我想尽点力,就去“唐食粥语”打工。在那里,我遇见了15岁的末子。
他谎报自己16岁,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混熟之后,我问末子为什么不上学了,末子说他想做音乐。
我惊讶极了,问他会什么,他说会一点架子鼓,我笑了,问他只要能做音乐就行么?
末子坚定的冲我点头,目光中有不属于15岁的沉稳。他说他有做音乐的地方,下班之后,我决定跟他去录一段demo给阿楠听。
我和末子坐上末班车,他带着我去他的王国。一下车我就被漫天繁星的美所惊叹——市内已经很少有那样大面积的空地,原本有庄稼和草地的土地,因为冬季裸露着身体,杨树稀稀疏疏的点缀在旷野上。
末子带着我穿过荒原向村庄深处走去,直到能远远看到一个巨大的废弃工厂。
他笑着说:“希拉,这是我现在暂居的地方,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我打量着面前的一切,片刻失神——斑驳的铁门,空旷的车间,一张床,铺着印着苏格拉底头像红黑相间的床单,边上堆着各种CD碟片。
末子用旧报纸包裹了整个墙壁,还做了各种各样的喷绘。地面上的灰色地毯和咖色布艺沙发非常搭,架子鼓在一个装满酒的玻璃橱柜旁边的空地上。
他用砖和水泥砌了一个台子,用绿色绒布覆盖,当作可以喝酒的吧台,木质的吊柜,漆没有涂匀,里面摆着这种各样的餐具。浴缸是用玻璃包裹的,很透明——房间里四处弥漫着深刻的孤独。整个屋子被昏暗的灯光包裹着,有种令人平静的力量。
呆滞了几分钟之后,我激动的给阿楠打电话,希望他无论如何也要打车过来看一下。
阿楠来了,激动地差点跳到房顶。我们确定了乐队的鼓手和场地,就是在末子这。
02
通过末子,我们认识了“镜音”酒吧的老板,大家叫他龙哥。龙哥是个留着胡子、身上散着艺术味的中年人。
阿楠开始在“镜音”驻唱。没课时我们就去“镜音”帮忙。龙哥按小时给我们结薪水。晚上散场,龙哥会在内厅里带我们煮火锅、喝啤酒。
2011年12月8日,阿楠向龙哥说了想组乐队的事,让龙哥帮着留意。没想到龙哥竟一拍桌子决定来当我们的keyboard。
雪花盛放在那天的夜幕中,我们四个人一边打麻将一边想着该给乐队起个怎样的名字。
末子说不如掷骰子摸牌,点大的先摸,我说这个好,感觉就像人生一样不确定,有6的时候也有down的时候。
龙哥突然大笑起来,拍手说:“希拉这个比喻真好,不如乐队就叫骰子?”大家竟一致同意这种说法,没想到,乐队的名字定的这么不正经。
暴雪之中,我和阿楠簇拥着往学校走,雪地里留下我们深深浅浅的脚印。
夜深了,宿舍回不去,我俩在网吧开单间包夜。他玩CS,我看了一部泰国电影,叫做《Yes or No 1》(中文译名《想爱就爱》)。是一部讲女同的电影,最后,两位女主快要分开了,我泪流满面。
看着电影,我第一次对同性恋多了一份理解和尊重。阿楠弃了战队过来拥抱我,他擦着我的眼泪。
“阿楠,按照每个人一生与3000个人相遇的概率,要想彼此相爱,只有千万分之五的概率,爱情本就那么难,为什么不能想爱就爱?”
阿楠将我埋在怀中,他的手穿过我的发丝抚摸着我的头,不久,他突然说,“希拉,我们在一起吧?”
我怔住,从他怀里抬起头,他握着我的肩膀,眼神坚定。
我的初吻,被交付在2011年的大雪中。烟雾缭绕的网吧,我们的包间仿佛被隔绝。寂静又繁华。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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