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台

在贺家坪时，张姓人家给我说他们来自白渠的张家台。今天中午，我站在柏林山看白渠的这条后沟，山势连绵，沟道幽深，一坨一坨的槐树林，或山顶或山腰，浓密深绿。再看地图，沟里竟然有阳塔、高峪窑子、封家塔和张台这些自然村。再向后，隔着山是封家湾的黄瓜崾岘，往后，直通到三狼店。

前几个自然村不大住人，行人也少，只遇到一辆卖百货的车，一边走一边喊。我心想你别喊呀，我一道路都没见个人。封家塔相对户数就多起来，一位妇人紧盯着我，我没敢停车。径直往张台行去，村里有两个老汉在山腰的家门口看我，我停下来，喊老乡，能一起聊一聊吗？

这聊着聊着就熟了，果然这沟里找不到古碑。老汉问我，若是带我去，我会不会把东西带走。我说你们罩不住了，我可以帮你们送到博物馆。然后一个怂恿一个，我忙着呢，要不我就给人家带路了，老臧你快去。老臧于是忙着下坡。身后又走来一位老者，他嚷嚷着卖货的车走了，要买食用油。我说一会我看完了，把你捎到王坪去。他又问我回送不，我说不，路太远。他笑哈哈的要跟着我去，我当然欢迎了。我于是知道了他姓汤，与老臧同岁，69岁了。

拉着他俩，一路上说着闲话，拐七拐八的进了一条沟，我分明看见一只黄大仙从路上跳进了草丛，可他俩谁都没注意到。路有些不好走，车轮在石头上颠簸，又从一尺多高的草丛内行了百米。改成步行，走了几个弯，猛的看到山坡上蹲着一座石狮，对着我们来时的方向。走进细看，狮面被打掉了一块，从其它风格看来，应该是明代的旧物。其上，是陕北一种开着紫花，香气馥郁的植物，密密匝匝。老汤差点绊倒，说拦羊的不称职，连条路都没走出来。

寺庙的遗址，宽大厚重的大明砖散落一地，还有一种长条形的砖质量也好。老臧指着后面的一个角说，去年三尊石像都在呢，就是没脑袋。今年就不见了，应该是今春发生的事。盗墓贼太可恨，啥都偷只要能卖钱，就连这庙址都没放过，中心地带就被挖出了个深坑，一些方方正正的石块被拿出丢在了一边。一座不知名的明代寺院就这样毁于一旦。

下山，老臧说，山顶上还有一个狮子，没有这个高，样貌也柔弱，听说也是不见了。可惜了。我问他俩可听说老一辈说过回乱吗，老汤说，他听老人讲过马回子的事，见人就杀，包括虐杀儿童，太惨。他明显不再多说，可以想见小时候听这些故事，是他们少年的阴影。沉默良久，他又说，听说那次杀戮后，这个地方爆发了瘟疫，本地就基本没人了。

把他俩送回村里，我提出要送老汤去王坪买菜，还把他再送回来。我愿意这样做了，老汤说什么都不愿意，说不想费我时间和油钱，和老臧背着手，从坡上回家去了。

前面的封家塔我没敢停留。听说昨天这条沟里过事，来了好多车，其中一辆出去时碾死了这个村的一只鸡，这家的女主在路上阻挡，挡了一沟的车辆老半天出不去。

2023.07.16

白渠后沟 路边有一座砂石采料厂 这一户住人 这一户没人 骑着越野摩托去种地 守山的石狮 望着张家台方向 花期刚过，要不空气能甜死人。 古寺已毁，佛像失踪。 张家的陵园，风水上形似一条跃龙门的鲤鱼。 河草正茂 两位老者回家 路边废弃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