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21 高尔寺山
“木木,醒醒,木木,醒醒。”
半睡半醒间,似乎是梦,好像是小景,眼睛欲睁还闭,像梦呓。
“嗯?”
“上海追过来了。”
“什么?这么晚?几点了?在哪儿?”似乎一下就醒了。
“说马上就到了,我去叫老板开门,我手机没信号,拿你的去了。”小景边穿衣服,边往外走。
“你小心点。”太困了,意识醒了,但是身体还是没力气。
“怎么这么晚,很危险啊。外面没人啊。”
“老板,你等一下,我问一下。还有两公里,我去外面等等,老板,你留个门,我们等一下回来关。”
老板和小景的对话像摇动的灯泡的光,远一句,近一句。
怎么还没回来?我再次清醒,见老板还在。
我:“老板,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们一家了。你们先去睡,我等着。”
老板:“我真的要关门了,太晚了,这里闹贼的。”
我:“老板,我来守着。”
老板:“他们回来,我再起来开门。”
我:“回来了,回来了。”
看着湿漉漉的上海,气也就吞了。
我:“大家先睡吧,上海你也洗洗睡,明天再说。”
*
糖糖要来给我们煮饭那天问大家有没有东西要补,我们都补了,除了上海。他想来想去,决定要买冲锋衣。之前他是徒搭的,所以没有准备。便向糖糖要了成都一家店的老板的联系方式买冲锋衣。正常是我们到康定那天,冲锋衣也一起到达。但是,老板发货晚了一天,以至于我们到了,快递还未派送,但是显示已经到达康定。
我:“上海,你打电话联系下快递,我们明天一早去站点取或者请他们早一点派送。”
上海:“不用,没事儿。我休整一天,你们先走。反正我脚力快。”
第二天我们要出发了,上海悠哉悠哉地晒衣服。
看着这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是铁了心要休整了,也罢,山水有相逢。
就这么把过往回想着,人也进入了梦乡。
‘’早啊,小斌。”
“早,木木,吃饭。”
“都很早啊,看来我们可以早点出发了。小景呢?”
看着离开满面春光,看来昨天晚上睡得很好,便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真的太冒险了,一天19个小时奔走64公里,我们三天的路程,他一天到达。一个人,在高原,要翻山已经足够困难,白天有太阳一停下来我们尚且觉得冷,昨天傍晚开始还下雨,又是夜间,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司机也属于容易打盹的时候,他一个人,就那么在路上走着。很像《摆渡人》,有一段是摆渡人去解决危机,女主自己一个人要在天黑前感到下一个休息的小屋,在天要完全黑的时候,还距离小屋有一段,不断与那些野鬼做斗争......
上海虽然不用跟无形的鬼怪作斗争,但是人在陌生的环境里的恐惧,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同伴在哪,甚至不知道下一个村庄在哪里......
“早啊,其实上海昨天六点的时候有跟我说距离我们就20公里了,要赶来汇合,按照他的脚力,三个小时也就到了。要到泸定那会儿,我们也是走了一段夜路的,也就没多想。当时也有跟他说,如果天黑了,就自己先找地方休息,我们等他一会儿。他也说好,结果,昨天半夜......”小景略显内疚,大概是觉得没有和我们说,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的感觉。
很多时候,很多想法是疯狂的,这种举措甚至可以说壮举。如果抛开安全来说,或者对于陌生人来说,这就是当故事听,并在最后喊一声大神。但是作为队友,对于这个执拗的人,真是想大打一顿。这种做法又把家人置于何地,命是父母的,没有办法让他们安逸,至少应该尽力让他们安心。一个开始时就说出来后才开始喝可乐,在家,妈妈是不准他喝的,说饮料不好。把冰可乐,放在保温杯,第一次知道保温杯里出来冰镇饮料,事后一想,是保温杯,又没说一定要保开水的温度,才是保温杯。跑题了。
“上海,起来了?吃饭吧。”小景笑嘻嘻的。
“早啊,各位,又见面了。”上海一副贱兮兮的样子。
“你说,你说,你到底咋想的,怎么回事呢?那么晚。”
上海喝了一口粥,砸吧几口咸菜,又啃了两个大馒头后,悠悠哉哉地开始了。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我也觉得在半道休息,两天走完你们三天走的路程,我也是可以吹牛了。越走越精神,越走越开心,本来我不会这么晚的。”上海喝了口水,“遇上遇到了两个徒步的,我也是被你们捡的,所以我就和他们一起,我到折多山的时候才一点多。就等他们,顺便看风景。等啊等,等啊等,等得我都冷了,一看两个小时过去了。”
“你可真有耐心。”小景嘟囔着。
“别打岔,我就是这么善良的人。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两个打电话给我说,有一个腿伤了,走不了,搭车走了,另一个呢,说同伴不能丢,便也一起搭车了。就这样,我变成了一个人。人哪,还是得多为自己想想,我这么善良的人,却遇上了下雨。想着找个客栈,下雨就送伞,前面有一个小屋子,真好,三步并作两步,到跟前,傻眼了。就一屋,一床,像被遗弃的老人立在那儿。我想我们也算同病相怜了。”
“嗯嗯,这样挺好的,挡风遮雨。一屋,一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度过一晚,今天很神奇了。”我说。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浪漫的人总是一样的。你也知道,这风很流氓,都是四面八方,乱吹的。一下一下,一会儿扯树枝,一会儿敲门,越睡越觉得冷。听过的鬼故事也一个一个来,再反应过来,我已经在路上了......”上海说话越说越小声。
这样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空屋子,这一路狗还特别多。这样算来,也是无奈之举。我也太早下定论,不好。
本来,我们是准备今天早上六点半出门,翻过高尔寺山,到山的另一面半腰,这样明天就可以到雅江休息了。但是,上海既然过来了,也得先睡好,要不然没有办法翻山。
小斌:“要不然,今天就休息一天?上海也可以休息休息。”
人,一旦在路上,看见太阳就特别闲不住,就像在家的老人,看见太阳就想洗衣服,要不然就浪费了。
离开:“走吧,太阳都出来了,这大好的一天,昨天计划的好好的,这一天天的。”
小斌:“上海,你还能走不?要不,我们今天走10公里,我看有一片草原,然后搭帐篷,我们还没有在草原上休息呢。”
一路之上大家有说有笑,轻松。走一步,就又想走一步,得寸进尺,大概就是这样吧。
离开:“要不然我们就走20公里吧。”
上海:“好,我可以的,你们不要考虑我。我可以跟上。”
花开堪折直须折,走在路上才知道,能搭帐篷的时候一定要搭。这一走,发现都是山,看来今天得被迫翻山了。我们是还好,就是上海,今天有点欲哭无泪吧。
人与人,有很多的相似点,这山,也是。高尔寺山的一弯又一弯,让我以为回到了二郎山。不过我们的体力增强好多,一个个一走几公里不用休息。碰到一些当地人不断跟我们说前面修路不要去,对于徒步,修路不会是坏事,有点泥土路脚舒服。不过,对于骑行和开车的就心酸了。
*
一路我们也超了骑行的,因为当时没有信号,他们等队友,结果队友不行了,就决定搭车走人。离开很欣赏,说不会因为一个人影响一队人,反复强调如果他不行就搭车走,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预防针。我很不喜欢这样,这样就只是一段路一些人,不能算队友。
一路走来,一直有捷径。离开沿公路走,大概是怕遇上二郎山那样吧。小斌、小景还是喜欢走山路,正合我意,今天的坡明显比昨天的好爬,但是快要到顶的时候,依然爬了好久,看着容易,走起来不易啊。加上一直下雨,脚已经给一山的小植物打湿,裤子也湿了。山也高,风虽然没有昨天冷,也是寒意一阵一阵。不过看着各种山都匍匐在外面的脚下,也很开心。征服的感觉,还是因为看着像波浪线,就不知道了。
到了山顶居然有一段平路走,走着发现有用过的姨妈巾,这种污染环境的行为是不对,但也说明这条路是对的,有人走过,一定可以到公路。公路就那么平铺在脚下,如果不是车经过,我还真不敢相信这就到公路了,正常翻山后要下坡才会到318国道,今天就那么平坦到来。
看着远方,有骑行的。以为我们更快,结果离开已经到山顶了,好吧。这个也说明近道只是让你感受不同的风景,力气还真没省。骑行的等我们到了一起走,还告诉我们如果找不到住的地方播110,他们会带你去找村民借宿,有一个女生试过了。
到了山顶,人冻得不行了,看到房子赶紧奔过去,结果一屋子的人,在烤火,真是求生这个事情上,大家步调一致。有骑行的、也有徒步的,又遇见了那个40岁的驴友,还有一个女孩子福建宁德得,或许是太冷了,没有他乡遇故知的热切,也或者都是慢热型吧。烤火的时候,大家齐聚一堂,那么就是牛在天上飘的时候了,烤得差不多了,雨也停了,刚好去拍照,云散开一方位,像开了天门。顺便等上海和小高中生。
离开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的急切出发,到路上的含沙射影,最后直白说上海如果走不动就住山上,我们先走。
上海那么辛苦追到我们,不能再这样了。话就怕一直说,跟广告似的,就会被洗脑。便妥协说,先找到住宿,如果老板同意,我们就先走,如果不同意,不能再让他一个人走。上海与老板不知道怎么交涉,最终还是跟我们走,我们也乐得一起,也封住了离开的嘴。
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和那位40岁的大哥一起称兄道弟的,紧跟不放,似乎他们才是一路的。我们也乐得耳边清净。一直嫌弃我们抄近道的离开,这时候竟然也同意一起爬山,大概是有40岁的大哥吧。谁能想到,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在草原露营了,结果一大片的草原就那么在外面的眼前铺开。那么一马平川的地方竟然悄悄地藏着一条小河,说宽不宽,大长腿一跨就过去了,腿断点的,包一甩过去,人再来个立定跳远就过去了。到我了,包也过去了,队友也过去了,找了个小山包还坐下了,我腿太短了,只能先来个助跑,起跳太早,差一点落下去,还好40岁的大哥搭了把手,发现竟然没问人家姓什么,就那么40岁40岁的叫着。
走着走着,就看见了雾锁山头,山锁雾,它们竟然就那样缠缠绵绵的,一望过去就只是绿色和白色,只是白色和绿色越来越近。又下起了毛毛雨,起雾了。
小斌:“能见度越来越低了,我看了下地图,草原还有不少距离,保险起见,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草地上露营吧。”
离开:“我还是和他们一起走吧,你们歇着吧。”
我们搭好帐篷,离开打来电话说也找到人家投宿了,以后他一个人走了,有缘再见吧。人来,我不迎(毕竟这有危险),人走,我不送。一路风景一路人。
离开最近一直透露出要搭车的意思,大概是从那天差点在折多山脚搭帐篷开始,那天太冷了。这种冷或者热真的很考验一个人,他可能是害怕了。最初他是很坚定的,甚至还因为红颜Q背着干粮却看到有店就去吃饭而生气、发火。等终于到考验的时候,他说宁可多花钱,帐篷干粮是应急用的。不时说他以后会找人投宿,我们人多,肯定有可能要有人搭帐篷,人多不好借宿。我不怕,反正我也不搭车,帐篷也不是没住过,只要有人一起,就不怕。
最近一路有人问我们一天走多少公里,是不是纯徒,其实我们浦江到雅安搭车了不算很纯,但离开说是啊,只是以后应该会搭车。有人问一天多少公里,离开也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一点。特别是昨天跟40岁的队友吃饭后,一直就说一天要走40公里。一直以来我们是走到哪儿算哪儿,现在离开被洗脑了,一直说计划计划的,似乎起了攀比之心。
听40岁的说他那个队友是在网上直播,然后天天规定很死,一天要走多少就是走多少。之前我们可以为了队友休整两天,现在却一直要放弃别人,这是不对,如果这样不是队友,只是路上搭伙的,我们一路成都出来,却如此轻易离开。好吧网名取得不错,果然是时刻准备离开。
现在,我们五个都是路上遇见的,不知道会走多远,不知道大家的身体还能允许走多远。
外面风很大,帐篷一直响,说不怕是假的,睡吧,睡着天亮,就是草原浪漫了。
云,因为有了风,变幻莫测,婀娜多姿。
风,因为旌旗摇曳,我们看见了它的样子。
路在我们脚下铺展,留下一串串脚步。
我们将欢笑留下。
只是静静地,不问归期,不设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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