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的小女子在楼顶天台种了一藤框的小葱。春末,满框的小葱长势喜人,如一片浓绿的小森林。她从不拔来吃,她亲热地叫它们葱妹儿。
初秋,租房的小女子搬走了,忘了带走它的葱妹儿,葱妹儿久不见主人面,伤心失望地迅速集体枯萎,很快,藤条框里变成了一方小沙漠,寸草不生。
第二年初夏,藤条框里钻出了一根新苗,顶出两片嫩绿的叶瓣,举着一个“丫”字型的旗子,试探着一寸一寸地向空中伸展,张望。
两三天时间,新苗就已拔高了两三尺,分叉抽出了许多片叶子,藤条急切地见风长,银丝般卷曲着在空中摆着一个个“?”的造型,彼此探问寻找着新家在哪儿呢 ?欣喜若狂又迷惑不解的模样。
看这全身毛绒绒细刺的秧子,是一株黄瓜还是一株南瓜呢?
谁派你到这方小土壤里里来落地生根的呢 ?是风儿,还是鸟儿?是有意栽花,还是无心插柳呢?是缘分,还是巧合 呢?
有谁读懂新苗的语言, 给它旁边插上一根竹竿,来帮助它成长,实现它的愿望。秧苗感激地随风而溜,它甩出一条条细长的丝滑手臂,缠绕住竹竿。它有了依附的方向有了支撑的力量。它变成一个有灵魂的舞者,这方自由的空中舞台,任由它个性意气张扬。
深黑的夜,盛大的夜,看得见它们顺着竹竿一溜排地上攀援,听得见蹭蹭蹭的脚步声,微小又宏大。
阳光满照,雨水无挡,给足了它们充盈的营养。
一天天,竹竿撑不住它们盛大的梦想,风带领它们沿那宽大的墙面攀爬。它们用藤蔓把雪白的墙面装饰成无边的绿色,巴掌大的叶子中间,一朵又一朵金黄色 的花儿,四个单瓣,笑迎太阳。
藤条吸饱了雨水,花朵集满了阳光。它们所经历过的白天和黑夜的光阴,都用这种生动的语言,在墙上描绘出来一样。
蜜蜂飞来,蝴蝶飞来。花朵在层层叠叠的叶子中间逐渐打开,或大大方方,或羞羞涩涩;当花朵闭上眼睛,后面已经拖着一个毛茸茸的青涩果儿。小小的,那是花朵正在孕育的宝贝儿。
有一天,租房的小女子突然来到楼顶,她想念她的藤条框和她的葱妹儿,看看它们是否还在等待她的到来。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墙面的转角那藤条框里,一个枕头一样大的冬瓜,全身灰白灰白,像一个肚皮吃得圆圆鼓鼓的小猪儿,大片大片的绿叶给它撑着绿帐篷,正在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哩。就像一个人最放松的生活状态,活得真实又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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